似是她睡前没写完的那份。
陆卿婵神情微动,她缓缓地起身走到他的跟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在内间不爱穿鞋袜,脚掌踏在柔软的地毯上,连足腕也陷了进去。
柳乂将她抱起,放到软椅上:“你刚睡下时我便回来了。”
“对了,方才有两个青年过来道歉。”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你在睡着,我就没令他们等太久,放下赔礼后就令他们走了。”
也就带伤跪了两个时辰而已。
陆卿婵有些愣怔,她懵然地问道:“道什么歉?”
柳乂写完文书,将笔搁在架上,轻声说道:“自然是出言不逊。”
他说得淡然,她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不过陆卿婵也懒得去深究,她看了看柳乂写好的文书,笑着说道:“从前你都不肯给我做功课的,现在倒会帮我写文书了。”
“那不一样,阿婵。”柳乂揉了揉她的头发,“从前我是要看你好好读书。”
陆卿婵神情微动,复又想起她幼时求学的那桩旧事来。
薛氏嫌她是姑娘,裴氏嫌她门第低微,他们都不肯收她,后来她便一直跟着柳乂从学。
他跟谁习字,她就跟谁习字,他跟谁学书,她就跟谁学书。
柳氏的子弟少,与他们同龄的更是无人。
两个人一起从学是很难受的,更何况柳乂长她三岁,又自幼禀赋不寻常,他待她比先生还要严苛。
如今想来,也算是有许多益处的。
如果不是柳乂,陆卿婵绝对背不下来这般多的典籍,也不会生长得这般挺拔。
“我是不是很好的学生?”她抬眸问道,“老师?”
陆卿婵的手肘撑在红木桌案上,柔美白皙的面容愈加明丽,几乎要到了晃眼的程度。
宽大的衣袖往下垂落,露出腕间的点点红痕。
跟雪地里的梅花似的,分外惹人注目。
柳乂微微失神,没有即刻回应她,陆卿婵便又问了一遍:“老师觉得我是好学生吗?”
她眨了眨眼睛,点漆般的眸里浸着光芒,就像一泓明月。
她的举手投足都还透着世家女的婉约,但那双眼里已经写尽了蛊惑。
这样的称谓用在此刻实在是太过怪诞,也太过……破禁。
柳乂将文书轻轻地收起,他的手撑在桌案的边沿,眼帘也低垂着。
似是在隐忍,又似在想要如何处置她。
陆卿婵模样温婉,性子也温婉,骨子里却是个一直渴望放纵的人。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言辞的力量原来是这样大,也从来不知道柳乂这样游刃有余的人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见他垂眸不语,似在沉思,陆卿婵不再想挑战他的边限,准备见好就收。
她迤迤然地站起身,想要绕过桌案离开。
然而她刚要离开,柳乂便扣住了她的手腕。
腰身被攥住时,陆卿婵小声地惊叫了一下,她咬住下唇,有些怕外间的侍女听到误以为她磕碰到了,而后突然地闯进来。
柳乂将她抱到桌案上,曲起腿骨分开她的双膝。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按在她的肩头,将那对单薄的蝴蝶骨也尽数拢在掌心。
柳乂平素折腾得再厉害,也总归是温柔的,这是陆卿婵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出那么明确的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