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找到?
什么东西找到?
眼看蒋峰火急火燎过来,在场众人大多是一头雾水,只有马氏在看清蒋峰手里拿着的东西后顿时脸色大变,几乎是下意识就想扑过去抢,只是这么多亲卫也不是吃素的,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马氏双臂被亲卫反绞,然后,她好不容易才接好的胳膊就又脱臼了。
不过这会儿也没人关心她情况如何,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蒋峰拿来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青布包裹,不算大,乍一看很是朴实无华,不过就算外表看起来再普通,能让蒋峰兴冲冲找了送来显然里头的东西大有来头,事实也确实如此。
都不需要岑暨问,蒋峰就已将包裹布掀开,略带激动道:“世子,燕姑娘,按照您们的吩咐,属下带人将朱家里外都翻查了个遍,最终在朱老六他们卧室床底下的一个带锁箱子里找到了这包东西。”
早在岑暨还在对马氏施压问话的时候,燕宁就悄声嘱咐让蒋峰带人搜查马家,至于为什么要搜家,燕宁表示她自有道理。
而蒋峰来的时候就得了昌平长公主的嘱咐叫无条件服从燕宁与岑暨的命令,虽说他从前没接触过办案,但在给昌平长公主当亲卫统领之前参与过抄家啊,最擅长的就是从犄角旮旯找东西,果然,经过一番翻箱倒柜扫荡式搜索之后,蒋峰最终还是不负众望找到了办案所需的重量级证物。
随着包裹的打开,众人也看清了里头的东西。
出人意料,还真没啥特别,不过就是一荷包和几块绢布料子,但下一刻众人就不这么想了。
只见蒋峰指着那荷包道:“这荷包里头装的是银两,属下打开看过,有两张百两面额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差不多共有两百三十二两六钱,这些绸布料子也都不便宜,再就是几件首饰,其中翡翠镯子成色很新,估计是新置办的,只是水头不好,应该是滥竽充数的边角料,但也值个三四十两银子。”
“三四十两银子?”
蒋峰话音刚落,凑旁边看热闹的秦执就惊呼出声,然后立马就看向了还被亲卫反绞着双臂禁锢在原地,却因胳膊脱臼而疼的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马氏,阴阳怪气啧声质疑:“你不是说你家穷的连猪肉都吃不起么,居然还有钱买三四十两一只的玉镯,合着你这是拿着金碗讨饭装穷叫苦啊!”
蒋峰找出来的这包东西看似不起眼,但总共加起来的价值少说也有三四百两银子,当然了,对随便被忽悠买个姻缘锁都能花出三百两银子的岑暨来说或许这点钱不算什么,但对朱家这种寻常乡野人家来说就是这辈子都存不到的巨款。
不是瞧不起他们的赚钱能力,而是贫富事实摆在这里。
朱老六与马氏都不算勤奋能干的,也就靠种地偶尔出去打点零工赚钱养家,但家中还有这么多人张着嘴等吃饭,加加减减算下来一年能存个三四两银子就已经算顶天,这还是在保证有收入来源且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情况下。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正常收入达不到,而消费水平又远超,那多出来的部分是从哪儿来的呢?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特别是樊捕头。
他刚才净忙着记笔记和撬门锁了,并不知道燕宁还另让蒋峰搜查马家的事,这会儿见到蒋峰拿出来的这包据说是从朱老六夫妻床底下翻出来的“财物”,短暂惊愕过后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然后就忍不住上前,冲着马氏厉声喝问:“这些财物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说,是不是与朱招娣失踪有关?”
在没跟着岑暨他们来朱家之前,樊捕头觉得自己先前的调查还算是到位,毕竟他也曾带人来过朱家几次,该问的话也都问了,当时他只是觉得朱老六夫妻对女儿的失踪并不怎么上心,但也没太多想,毕竟朱招娣从小是跟着姑姑长大,而且朱家又重男轻女严重,朱老六夫妻对这个不在膝下长大的女儿没太多感情勉强也能说的过去。
至于朱挽女报案时说的怀疑是朱老六夫妻俩将女儿给卖了樊捕头当时也查了,并没有找到什么切实证据,所以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也是想着朱老六夫妻应该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然而现在看来樊捕头脸色难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捏地咯吱作响,深吸一口气,再次朝马氏厉喝:“还不快如实招来!”
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马氏身体抖如罗筛,要不是有亲卫给她提着,只怕早就已经一屁股坐地上了,听樊捕头喝问,马氏脸白了一瞬,却还是梗着脖子摇头否认:“不,不,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些银钱跟招娣失踪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燕宁淡声问:“不说别的,光是你宝贝儿子今日身上穿的那套衣裳料子只怕就不便宜吧,还有这剩的几块绸布料子,应该是被你买来裁制里衣了,别急着否认,光是外头衣杆上晾着的就有两件呢,按照现在的市场价,这种绸布一匹少说也得三五两银子,不是说你们不能穿,而是你确定以你们现有的赚钱能力穿得起?”
燕宁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让蒋峰在人家里搜查,前提是感觉有不对。
早在门口秦执教训朱宝来的时候燕宁就发现朱宝来穿的衣裳料子十分不错,不像是寻常乡里人家能穿得起的。
当然这不是歧视,而是乡下人家一般更讲究实惠,往往不会给小孩子穿太好的衣裳,一是因为赚钱不易手头拮据,二则是小孩子活泼好动就算料子再好也是白糟蹋,可朱宝来一身打扮乍一看就跟城里富家少爷差不多,诚然有朱老六夫妻宠爱小儿子愿意给孩子最好的原因在,但前提是经济条件能供得起啊!
“你可千万别说这些钱都是你们自己赚自己攒的。”
燕宁淡道:“你们自己一年能赚多少钱自己心里有数,糊弄人的话就别说了,多的是让你吐露实情的法子,不信你尽可以试一试。”
燕宁话落,摁着马氏的亲卫力道立马就又重了几分,用实际行动诠释说谎不配合的后果,马氏疼的眼泪直标,但她更知道这事儿她若一旦认下那怕就是彻底完了,所以她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绞尽脑汁想理由:“不,不是,这银钱,这些银钱是我捡的,对,是捡的。”
“在哪儿捡的?”
“路不对,街,街上,对,就是在街上!”
或许是感觉找到了一个好理由,马氏说话由一开始的结结巴巴逐渐变得顺畅:“先前我去城里赶集,看见地上有个荷包,捡起来就发现里面有几百两银票,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正好周围也没人看见,所以就一时鬼迷心窍将这些钱据为己有,还拿着这些钱去买了个玉镯和布匹,想着回来给宝儿裁衣裳。”
“大人我错了,我不该见钱眼开,将路上捡到的银钱据为己有。”
马氏哭嚎:“可请大人明鉴,这钱真不是我卖招娣得来的啊,再说这可是几百两银子,招娣那丫头如何会值这么多钱,大人,求大人明鉴呐。”
“那好,既然你说这钱是你捡的,那我问你到底在哪儿捡的,什么时候捡的,哪年哪月那日,当天天气状况如何,一共捡了多少钱,捡钱之后你又去了哪儿?”
燕宁问。
“我,我这钱,钱,”马氏额头汗水直冒,眼珠到处乱转,磕磕绊绊:“这钱是五月三,啊不是,五月初五的时候捡的,捡钱的时候是上午,天气万里无云,钱,一共是”
马氏话还没说完,就被樊捕头打断:“五月初五一整天都在下大雨,哪儿来的什么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