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看着曹丕的背影,冷笑道:“你大父巴不得你们死,去求又有什么用?”
“母亲为什么这么说?”曹昂不解的问道。
丁夫人微微一笑道:“你从小跟在你大父身边,可知他老人家最大的夙愿是什么?”
曹昂想了想道:“我知道,其实大父心里很在意曾祖父的身份,所以他夙愿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光耀门楣,让曹氏家族变成汝南袁氏、弘农杨氏那样的世家。”
丁夫人点点头,叹息道:“所以你知道你大父为什么那么爱显摆了吧?
实在是被人讥笑怕了。
其实曹氏先祖乃是曹参,夏侯氏先祖乃是夏侯婴,都是大汉开国重臣,无论从哪边论,曹氏都比袁氏杨氏高贵,不应该受人讥笑的。”
曹昂静静的听着,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牵扯到这个话题。
“那一年,你大父官拜太尉,”丁夫人继续道:“虽然外人都说你大父那官职是花钱买来的,可那毕竟是大汉太尉,岂是有钱就能做的?
你大父正当位极人臣,风光无限之时,你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倡门女子,说要纳其为妾,这件事在当时洛阳城上上下下被传为笑谈。
可是你父亲执意如此,还强行把卞氏带回府中居住,为此,你大父被气的大病了一场。”
曹昂点了点头道:“大父当时心里应该很难受,他老人家费尽心力提高曹氏家族的地位,可是父亲这么做,却在毁曹家的名声。”
“那是当然,”丁夫人道:“堂堂太尉之子,就算纳个平民家女子为妾已经是极限,更何况还纳个倡家女,简直就是离经叛道,惊世骇俗。
所以后来卞氏虽然住进了曹府,但是你大父从来不跟她说一句话。
也是卞氏比较乖巧,数年之后又接连生下了子桓、子文等,让曹氏后一辈人丁兴旺,你大父才稍稍改变了对卞氏的态度。
但也只是‘稍稍’而已。”
曹昂道:“怪不得自我记事起,大父在我面前提起卞氏,始终称呼为‘那个女人’。”
“你是你大父的心头肉,”丁夫人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又几乎肯定是卞氏姐弟所为,所以你大父是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我把卞氏禁足,或许还能保她一命,可那卞秉满门,恐怕是死定了。”
“母亲是为了救卞氏?”曹昂奇怪道:“难道母亲也觉得此事并没有牵连到卞氏?”
“不!”丁夫人斩钉截铁道:“我跟你大父一样,听到有人要害你,不管她是不是被冤枉,先杀了再说。
只不过卞氏毕竟是子桓子文他们的的生母,我不能让这三个孩儿没有母亲。
他们虽然管我叫母亲,可是在他们心里,我怎能比得过卞氏?”
“母亲当真是仁厚,”曹昂站起身道:“此事毕竟疑点重重,儿想再去查查看。”
“查也没用,”丁夫人微笑道:“恐怕没等你查出结果,你大父就会强逼夏侯元让血洗卞府。”
“那我也要查,”曹昂倔强道:“我总得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想要杀我吧?”
他说着,大踏步向外走去。
“随你,”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曹昂的背影叮嘱道:“你要记住,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查真相,是赶紧把甄姜接回来圆房,生儿子,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曹昂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道:“我尽力。”
他出了丁夫人的院落,顺着内宅的花径向外走。
沿途碰上的婢女全都对他屈膝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