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仰止身为他的人偶,一步步僵硬地跟着他走。
走廊尽头的包间门被推开,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
陶九九并不在这里。但有一个琴仰止的熟人在——贾宝贝。他目光呆滞仿佛在梦游,肢体僵硬地抱着一桶血与肉块的混合物倾倒在沙发边的角落里。
琴仰止看到了那些现场消失的衣服,铃把它们做出被啃咬撕坏的样子,混在肉块中。
铃让琴仰止加入贾宝贝的行列将现场布置成被啃食的样子,琴仰止无法反抗。就仿佛真的是一只提线木偶。
铃站在门边,看了看时间,给人发了一条语音消息:“我这边还有几分钟就行了。一会儿你让那个秘书也上来一下。恐怕他也知道不少。”
说完后,走上前不客气地从琴仰止口袋里掏烟,点了一支。
大概并不熟悉,呛得直咳嗽,但显然今天对他来说也是漫长的一天。他还是坚持抽了几口,似乎想放松一下,但似乎是没有达到想像中的效果:“烟有什么好抽的?”皱眉掐灭了从窗户丢下去。转身走到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弄得满血污的琴仰止面前,认真地打量他:“你是真的很烦。在哪里都碍手碍脚。”
撞开他,走到那边贾宝贝面前:“怎么处置你呢?”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琴仰止说话。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开口说:“从今以后,陶九九就是你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陷入危险后是她救了你的命,遇到她是你一生最幸运的事。你要保护她,偏袒她,处处照拂她。万事以她的喜好为先。你自己么,不重要。恩……”想了想似乎觉得有意思,又补充:“你得想办法让她开心。不许让她不开心。”
想了想立刻又补充:“啊,差点忘了……从今天以后,你喜欢男人。免得生事嘛,可不要怪我哦。”
贾宝贝像木偶一样复述他的话。
他冷笑一声,十分满意,扭头走到琴仰止身边来,上下端详他目光挑衅:“轮到你了。”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了一句:“从此刻起,你无法说出一句颂法。”然后解开了对琴仰止的嘴的控制。
“我不得不承认,你反应挺快。”铃抱臂审视看着自己面前的琴仰止:“现在还有一会儿时间,你跟着我追这么多地方,追了这么久,聊一聊吧。你就凭着自己那小脑瓜都知道了些什么?”带着讥讽。
琴仰止并不因为他的轻视而动怒:“比如说,菩提境?”
铃怔住。
随后像是为了给自己台阶下:“知道也不奇怪,这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她的一缕神魂生长而来,她见过世界是什么样子,这些世界就会长成什么样子。她看过的书,也会存在于这世界中。你自然也有机会看见。”
琴仰不在意,说:“我猜测,你想提前让她复苏,可是你没有想过,吸纳的世界越多,她的力量就越大,你想只留下一个,奢望那些吸纳来的力量,可以催化她沉睡的神魂,让它完善的得更快。等神魂完全成熟之后,再让这最后一个觉醒。”
铃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着他。
他还在继续:“可你却没有想到,禁锢咒会出问题。”
“你故意的。”
“我不是。原本的禁锢咒就像一个瓶盖,当她只是个小瓶子的时候,里面的水自然被盖得死死的,怎么荡都漏不出来,可当她神魂成为一片汪洋大海的时候,小小的瓶盖怎么能盖得住?”琴仰止冷淡地说:“原本我只是看她高热,想去除她身上的湿寒用的颂法,却成为了压坏瓶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手里的活没有停,口中也没有停:“接下来,你想用‘净土’来压制她,但中途被人破坏打断了,我猜是那个死在旁边的家政女工。陶九九逃脱之后受本能驱使,去找了自己熟悉的同学。现在你想收尾。只能编个饕餮食人的鬼话。希望有人信。”
“谁会不信呢?”铃向前走了一步,手向他额间伸去:“你也会信。”
琴仰止像是想拖延时间:“你不是蓬莱境里的人吗?为什么这样一心想让她复生?你应该知道,最后没有一个这里的人可以离开蓬莱境,去真实世界吧?”
铃却笑起来,仿佛琴仰止是世界上最愚昧无知的人:“在蓬莱境中的第一世界长成的时候,我就在了。我就是为了她而生的。生来就是为了让她达成所愿。如果她需要我为她去死,那我就会赴死。”她是唯一真理。
“你是疯的。”琴仰止虽然无法做出表情,但眼睛中有厌恶:“这些世界虽然是围绕她生成的,可每一个都可以算是真实存在。当这些生命诞生,它们就是真正的生命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疯子用它来复活陶九九。但我以为,她……”
铃打断了他的话,也根本不想听。
更是不知道是他哪一句说错了,听得铃‘噗嗤’笑起来。
铃并不在纠结于哪里好笑这个问题,只是说:“这里所有的世界由她的神魂而生,为她的神魂而灭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吗。她取走她给予的东西。何错之有?”
说着将手按在琴仰止额间。
琴仰止像被按下了开关,哪怕极力反抗还是不得不缓慢闭上了眼睛。
铃比他想的,要老道得多。
看上去话很多,心不在焉,可却十分谨慎地没有给他半点机会。
铃在他耳边低语:“你从来没有认识过陶九九。也从来不知道有菩提境这种东西。你所知道的一切,不过是你毫无根据的幻想。你将它们深埋在内心最深处,永远也不会再去想起它。”
他满意地听着琴仰止重复自己的话,然后穿过走廊,推开对面的包间门。
陶九九应该沉睡在这里的。现在一切都布置好了,他只需要把主要人物请进场,一场乱仗就完美收尾。
可这时明明该在沉睡的人,却睁着眼睛,静静看着他。那是一种奇怪的眼神。大概是因为洞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