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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3 婧妤（第1页）

战争结束了。战争真的结束了。在铎纲的骑兵撕裂了他们的阵线也打断了他们冲阵的计划之后，小雅派出了重装步兵给了他们致命的攻击。攻击由缄默的特德和拉夫尔德波耶指挥，现在这俩人关系好着呢，好的不得了。在骑兵和步兵结合击溃他们攻城的计划的同时，罗多斯特伯爵和海莲娜大团长还有炼炉重骑兵三支军队从两翼发起了雷霆一击。这样的雷霆一击彻底粉碎了他们的计划。行尸几乎被全部火化而鬼兽人也纷纷打算逃回冰天雪地了……当然了，最后也都在鬼林外被击杀了。

不过……现在婧妤、小雅这些人对战争的胜负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军队的事务也由别的人去负责了。这些人现在要处理一个更加棘手更加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铎纲的伤……阿纲的情况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以至于姐妹们都没有心思顾及其他的事情。阿纲这次是不是回光返照，最后会永远无法醒来呢？没有人干预确定，但是当他在战场上跌下马来，血染红了雪地宛如一碗红果酒的佳酿的那一刻，大家几乎绝望了。她们记不得阿纲是如何被卫士们送回到白雪城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床上的，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婧妤真的在担心，搬运会不会对他产生二次伤害！

婧妤记不得这些人费尽了多少心机才使他苏醒过来。他醒来时发现已经在自己房间里了，却只能他微微一笑——但是由于过度虚弱，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本来吐血的毛病并未完全痊愈，如今伤势想来更加严重。他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口，以至于帕安伦娜好几次都担心创口会不会重新迸发。她检查了一下，所幸创口并没有开裂。现在他彻底的虚脱了，病情和伤情都在恶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婧妤不知道，小雅不知道，小灵更不知道。这里没有现代化的医疗设备啊！铎纲苏醒了短暂的一会儿就陷入了深昏迷，小雅如同石雕的一般，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谁来也不做任何的回应……

有人来找过她，很多人。巴尔斯坦伯爵找他的次数最多，还有小雅。是啊，战斗结束了，但是光给各个城堡即送哀悼的信就是一个费事儿的营生啊。安德烈爵士在内的上百名爵士，五名伯爵和二十名男爵战死在这里，这其中有铎纲的亲卫之一的奥斯丁爵士。此外还有火化战死者的尸体的工作，是的，在营地和城堡里，仅仅是火化的柴堆就多的瞠目结舌。这些事情小雅却一点处理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在那里守着铎纲，几乎把肚子里说有的心里话都说了。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如今这里的主帅还是小雅……

怎么办呢？婧妤此刻不禁要问自己。她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力，如此的害怕。她保护妹妹，这没什么，她以前在这么做，日后她当然也会这么做下去，当姐姐的，照顾妹妹天经地义。但是……但是她的心里也有那个货啊……阿纲如今在很可能时日无多，自己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也在他的心上啊。他若不在了，带走的必然是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她想到，在这片土地上，自己有且仅有的依靠只有那个人！在这里自己不是什么原夏的公主，自己的身份就是他的爱人，也就是因此她才能跻身于上流贵族之列。这是一个看血缘的时代啊……如果他一旦魂归西天命丧黄泉去阴曹地府报到了，姐妹俩可不知道去哪里安身，难道要到卡兰蒂斯皇室那里寄人篱下……

这也许是个短暂的办法，但是婧妤很清楚，啥选择都不如铎纲那货靠谱！他再怎么说，是父皇的义子，和自己之间的亲事也是父皇做主定下来的，父皇看人准这一点婧妤心知肚明。而卡兰蒂斯的巴希琉斯自己可没有见过。况且……婧灵只是卫队长，也并非皇亲国戚……也不可能成为皇亲国戚。这绝非一个长远的，稳固的计划……她以前从来不会想，但是如今却不可不想……

巴尔斯坦大人来了一次。他的来意非常简单——一旦铎纲大人真的离去，海间地的摊子由谁挑起来。这不是一个好解决的问题，第一顺位继承人很明显应该是海琳，后者却是帕拉丁，没有继承权。第二顺位就只能找到乔尔斯爵士的儿子戴维，或者说卡兰蒂斯的公主。最大的问题是海间地是南滨最富饶的所在，盯着的眼睛非常的多。如果不早做好准备，一旦生事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可以同心协力抵御外敌，但是面对切身利益还是会夺得你死我活，况且有的人其实在作壁上观！

婧妤深切地知道他们说的是谁，瓦莲莉雅·叶娜公主早就提醒过自己了嘛。记得众神教的经书里讲过禁果的故事，而海间地对于一些人来说何尝不是一颗诱人的禁果，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呢？历史的先贤早就告诉过后世的试图处理这些事情的人，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鬼兽来了，对付那些人是大家的利益的基础，不干掉他们，他们将会打破现状，毁灭掉那些人类之间渺小的斗争果实。如今这帮家伙回到风雪中咯！

侥幸的是，巴尔斯坦伯爵在内的很多贵族对自己都忠心耿耿，对铎纲大人也忠心耿耿。“卧狼屿、澜流城、日落港、哈尔斯港和长夜堡，我们控制住这几家的军队就可以控制很多的情况了。”巴尔斯坦伯爵说。毫不掩饰，他告诉婧妤自己最担心的是断河堡。“铎纲大人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断河堡的佛尔斯特家族，而后者也从不知道何为效忠。”巴尔斯坦伯爵评价。

婧妤也在思考这些问题，但是很快，她在这里所过的最悲痛的时刻到来了，她所担心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是的，自己的阿纲在此刻显然变得更虚弱，以至于看上去更像是尸体了。叶莲娜隐晦地告诉自己，他本身的激素分泌不平衡，很容易引发生理失调，一旦情况失控而将要暴发一种更厉害的疾病。叶莲娜担心铎纲很难……

“我不想说……但是事实就是……”

婧妤很清楚，如今健康被风雪带走……他很可能没有力量和这种恶化的病势进行斗争！甚至不是“很可能”而是必然。

情况比任何人想到的都糟糕。他突然间剧烈的吐血，吐血之严重以至于让大家都担心他会不会把肺脏咳出来。好在他没有，没有看到太多的内脏碎块……他最终陷入了昏迷，帕安伦娜学士不隐瞒自己的担忧——昏迷的原因是失血过多。他昏迷了几天之后，就开始发烧并且在睡眠状态下念叨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帕安伦娜只能将冰凉的织物放在他的额头上为其降温。

再然后……婧妤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指和耳鼻都变得十分惨白。起初他的身体微微有些打颤，浑身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四肢不听地痉挛癫痫。婧妤感受到他的脉搏既微弱又不正常。他的皮肤非常干燥。他的脸上发着高烧，皮肤通红，如同一块人形的火炭。过了一会儿，婧妤感受到脉搏也加快了，然后出了一身大汗，热度好象也随着降低了。这一阵发作几乎持续了五个钟头……

帕安伦娜认为他……他是不是因为寒冷而……也许吧，但是这样的话情况看上去未免也太严重了点。海莲娜公主从自己的记录里找到了一些药方子并且配出了些药。尤娜本打算喂着铎纲吃了下去，但是小雅接过来碗，表示自己打算代替尤娜照顾自己的爱人。

那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小雅的痴心被神祗看到了。那天阿纲虽然嘴里念念有词但是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化，夜里并没有发烧，第二天白天热度也没有上升。小雅一瞬间似乎是恢复希望了，高兴地像个五岁的小姑娘一样。但是婧妤却不能不眉头紧锁，因为……只要他不醒来，一切都不好下决断。今天没事，可能明天人就没了……

有一点可以看得出，在这期间，阿纲完全陷入了虚脱状态，他的头部无力而眩晕。帕安伦娜学士注意到他此刻喉咙肿胀充血，体内也许别的地方也有类似的状况……不久以后，他的神经错乱得更加厉害，说话越来越语无伦次而动作也更加的失常。说明他的大脑也受了影响。那曾经掌控银河系最强悍的舰队的大脑，还有小脑、下丘脑……总之所有的地方都将逐渐失去本来的功能……帕安伦娜对似乎是束手无策，同样无策的还有海莲娜学士……

镜雅一瞬间如同失掉了魂魄一样。而婧妤则偷听到了一部分谈话：

“你错了……学士……这不可能！哪有自发的，平白无故的……”

“我没有弄错，海莲娜学士。”帕安伦娜的回答毫不留情，“铎纲大人一定是因为寒冷和伤口而染病的……这不是最可怕的，学士，如今你我都很清楚，他已经发作了一次；如果再发一次，而我们又没法防止第三次的话，他就不再需要我们了……不是学士，而是修士。”

“可是……那些草药……”

“那不顶用，”帕安伦娜无力地说，“症状轻也许可以……但是我从没见过症状比他还重的……”

婧妤暗自庆幸小雅没有听到这番谈话，要不她非得崩溃了，六神无主不可！

更可怕的是，帕安伦娜说的非常对，没多久第二次发作又来了。铎纲的体温一会儿高的吓人而一会儿又低的吓人，脉搏也是一样。心跳非常的迟缓，呼吸时有时无。这些症状延续了一天，只要夜幕才逐渐地缓解下来。此时，他的被褥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很明显，铎纲此刻无法经受第三次的打击了。

这一夜是凄惨可怕的。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这样。婧妤听到铎纲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梦话，这其中在呼喊着一些名字，这些名字非常的乱，但是还是可以听出些头绪来的。在喊他的爱人，在喊他曾经的同僚，在喊他的袍泽，在喊他的对手，在喊他的朋友……婧妤整理出来了诚节、阿达莉参议员、婕琪雅·佐伊斯、凯瑟莉娜·艾斯坦等名字。然后，他耗尽了体力，又陷入了完全虚脱的状态。婧妤好几次都以为铎纲这条命已经彻底的保不住了，她无法想到第二天她摸到铎纲的脉搏的时候，她的内心多么的喜悦，和这相比，她发誓即使是全天下的金子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动一下眉头的。

第二天，铎纲一整天在昏迷的痉挛状态中度过。他那骨瘦如柴的双手早已经撒开了，抓不住任何东西。死去的人的手都是撒开的，婧妤心中想到了这一点，越发觉得悲凉。药……两位学士和一位护士都没有抱什么希望。帕安伦娜面容悲戚，海莲娜则忍着哭腔告诉婧妤，不过一个周，一个周内除非有奇迹，他必死无疑。

这句话对于婧妤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觉得机会渺茫和被彻底宣判完全是两个概念。很可能在这极夜之中，这曾经叱咤风云的狠角色将度过他最后的时光……他是一位难得的天才，这一点无人可以质疑。以他的年龄，他取得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难以想象的成就。但是这一切在这个时间段却令人悲伤，他的命运太难令人乐观了。

也许有良药，但是这些良药只怕是无法在这里找到。在联邦一个单位的纳米机器人可以解决的问题，在这里是天方夜谭的传说故事。病情第三次发作的时候，铎纲所有的体力都已经耗尽了。他肯定是要死了。他还能活到第二天吗？恐怕不能了。尤娜等人已经开始治疗其他的伤员了。这次伤病员很多。重的如凯瑟琳·叶娜公主，帕安伦娜表示如果不是这里冷伤口没有感染，只怕是她也很危险。凯瑟琳·柏莱顿和玛丽安·洛特西恩两个人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疤，企图的各种伤势多的数不胜数……一个很残忍的现实就是没有人会把有限的资源浪费在一个除非有起死回生的神迹否则无法挽救的人的身上，婧妤理解但是想要接受这个事实，她自认为没有这个勇气。

当天深夜铎纲的脉搏逐渐地加快，同时体温降了下来。婧妤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回光返照。第二天早上，铎纲的体温再一次飙升几乎让血液沸腾……然后急速地降下来几乎要让血管凝结。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大家，这可能是铎纲的最后一天了。婧妤示意叶莲娜看好小雅，小雅可是表露出来自己打算用温柔的手段让阿纲平静的离去，自己即刻跟随的意思的，她可不能让她做傻事。他看着白雪城……

她去了一次厕所，回到房间，她看到铎纲床边的桌子上有东西。仔细一看婧妤发出一声惊呼。那东西是一个小小的，银河联邦使用的小复合材料药盒，里面装的是一把无针注射器，一些容纳医疗用纳米机器人的注射用胶囊，以及广谱抗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