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警觉地勒住马的缰绳,道:“阁下的主子是哪位?还请据实相告。”
那人却倨傲道:“宋知县去了便知。”
宋知意拉紧缰绳打算调转方向,却不想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马车,让他被夹击在中间,无法脱身,看来对方是决计不会让他轻易离去了。他朝马车道:“不知阁下是何人,我现要去赴任,还望能行个方便。”
马车之内,一个声音温和道:“宋知县请放心,本王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只是想请您上车一叙。”
听到此人的自称和声音,宋知意心中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但还是带着略微惊讶的语气道:“您是……秦王殿下?”
里头的人轻笑一声,道:“看来宋知县确如传闻所说的那般聪慧机谨,请上来吧。”他这话说完,拦住宋知意的人也下了马,上前替他掀开马车的一角帘子。
宋知意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翻身下马,先朝车内人行礼道:“臣见过秦王殿下。”
车内人温声道:“宋知县不必多礼,我今日来并不是要摆王爷架子,只是想见见你,请上车吧。”
宋知意这才提起衣袍抬腿上了车,只见里头坐着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穿着打扮很是日常,一身宽大的海天蓝道袍,外罩一件深色的纱质褡护,腰间坠了玉的红绳松松绑了两圈,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其上绘着山水画。若不是宋知意曾在傅元霜身上的信号源那里多次听到过秦王的声音,光看眼前此人宛如文人墨客一般的打扮,再加上其平易近人的神情,宋知意也很难想象这是一位王爷,还多次在暗地里害人,当年害得宋知理远走他乡,和府学茶水下毒之事,可都与这位秦王和他的身边人脱不了干系。
秦王唤他上车来,却又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笑着看向宋知意。这笑容看着和煦,可只要想起他曾经做过的事,再看这笑就犹如阴毒的毒蛇一般。
不过宋知意也不惧,而是带着些戒备先开口道:“不知秦王殿下在半路拦住臣所为何事啊?”
秦王抚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道:“并无什么要紧事,只是这阵子听到了关于宋知县的太多传闻,心中难免好奇,便想来见宋知县一面。”
宋知意闻此,脸色一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低头道:“让您见笑了,不想这种笑话竟也能传到王府里去。”
“宋知县,你可莫要妄自菲薄,”秦王关切道:“其实自从你在科举上一鸣惊人后,我便开始暗中关注你了,也拜读过你的不少文章,深为你的才学所佩服。”
宋知意听到这话,惊讶地抬起头,秦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道:“说来惭愧,我这人不擅读书,所以十分敬佩读书人,也爱收集别人的文章。但我读过这么多文章,宋知县所写之物在我这儿却一直是一等一的好,鲜少能见到比你写的还要好的。”
宋知意眼神渐渐亮起,但不一会儿又黯然低下头,道:“秦王殿下谬赞了。臣的文章并不算什么,这次殿试,便可看出了。”
“看来宋知县果然还是因殿试一事心中有了疙瘩,其实你不知道,这其中……”秦王话说道一半,又摇头道:“唉,不说了,只是一想到我朝又有一良才不得重用,我就心痛啊。”
宋知意听出了秦王这话里有话,斟酌片刻后,小心开口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这…殿试的黄榜,还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缘由?”
秦王懊恼地沉沉叹息一声,像是在纠结一般,许久才道:“其实这事我本不该和你说的,可这些天我听过太多京城里的人对你的非议,实在是替你不平啊。”
宋知意立马道:“殿下请说,我已因此事苦闷多时,若殿下能为我解惑,告知隐情,我一定感念殿下的恩德。”
“宋知县不必如此客气,我也只是惜才之心罢了。其实,以宋知县之才学,黄榜前十绝不是问题,”秦王语气沉重道:“只是,福兮祸兮,宋知县一身才华名声才外,连我的小妹也知道。我那日进宫昏定,就瞧见了云贵妃在跟陛下哭诉宜乐的事。据她说那日宜乐出宫后,是哭着回来的,还跟宋知县有关,不知,可否有此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