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惊讶,道:“嫂嫂是说段茫吗?他先不在南疆了吗?”
“先前一直在,前段时间出来了,”纪文清意味深长地看着宋知意笑了下,道:“北关战事频发,虽说应该打不到丹山县去,但是……还是得保护好自己。”
“那我在此多谢嫂嫂了。”宋知意说完,坐在他旁边的江守徽神色一动。江守徽方才一直没说话,手一直摩挲这杯子,似乎是察觉到了纪文清的话里别有深意。
“呜……”就在又快要陷入沉默之时,一声声的啜泣传来,是宋楚兰终于忍不住哭了,正在用帕子不断地擦着泪。
“兰姐儿,我……”宋知意想开口安慰她,可是觉得话语又实在苍白。宋楚兰哭得越发厉害了,一下下用手捶着他的肩。周姨娘忙抱过她安抚起来,母女两都红了眼睛,宋楚兰抽抽噎噎道:“这一走,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外头都说宋知意这回为圣上所厌,怕是一辈子也难回京城了,宋楚兰听了,好几日都忧心得睡不好觉,害怕自己之后再也见不到宋知意了。
“怎么会呢,”宋知意勉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我还得回来看我的小外甥呢,到时候给他带礼物回来。”
这顿践行宴大家都吃得很沉默,早早便散了场各自回房了。宋知意因喝了几杯酒,神思也不如寻常清醒,转而去了后院里散步醒酒。初夏的夜仍有些微凉,月华如水倾斜满地,更漏沉沉,万懒俱寂,唯余远处滞缓的钟声在耳畔回荡。
想当初,也是夜里,宋知理在前去凉州的前一晚与他在这小院中谈心,如今,轮到他自己了。宋知意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后院那一方熟悉的小水池边,还有江守徽从前养的几尾鱼在这里悠悠地随水漂浮着。现在也没有人吃它们了,想必是过得很自在吧。
宋知意看着这几条灰不溜秋地鱼,回想起了从前在这里见到江守徽对着鱼发脾气,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正沉浸在往事之中时,他身后传来一道轻声的呼唤,他回过头去,却见方才想着的人正伫立在凉月之下,静静地看着他。
宋知意有些慌张地收起嘴角的笑,道:“守徽表弟,你怎么来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江守徽从怀中掏出一用绸布仔细包好的东西,递给了宋知意。宋知意接过,就感到这东西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小心打开来,才发现里头是一个把打造精巧的小匕首。
宋知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江守徽一眼,这是要与他一刀两断的意思吗?江守徽却认真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事,但出门在外,莫要让旁人伤到你。匕首,记得收好。”他说这话时,宋知意借着月光,在他的瞳孔里见到了自己的倒影。
宋知意低下头掩饰自己嘴角的笑,道:“我知道,我会的。”
……
宋知意出发这日,宋家人皆到阜成门送他,江守徽也来了,众人一番依依惜别后还是不舍地上了马车,唯留下骑马的宋知意和江守徽在外头。宋知意背对着宋府的马车,从袖袋中取出一木盒子,悄悄塞给了江守徽,道:“这是回礼,等我回来。”接着,还不等江守徽回答,他便翻身上了马,露出一个得逞的笑脸,不过很快就收了起来,回头对宋家众人道:“我走了,你们别送了,回去吧!”
他一挥鞭,马儿便飞快地跑了起来,扬起一阵烟尘,最后再看一眼四九城,已经是越来越远了。
就在京城在宋知意身后逐渐变为一个小点时,平坦的官道上,另一匹马的疾啼声传来,还未等宋知意反应过来,一匹黑马就拦在了他的面前,驾马之人对宋知意微微一笑,客气道:“宋知县,我家主子想请您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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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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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意的去路被此人拦住,这人虽用的是“请”字,可语气却十分强硬,像是宋知意不答应就不打算放他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