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翡走后,谢玄濯一个人在毓文殿枯坐了很久,忽然召了史官卢正觐见。
“你说,若是如实记录谢子龙的死,世人会如何评价朕?”
卢正恭敬地跪下,朗声道:
“他们会说您杀了对您有恩的堂兄,天熹帝给了您出征的机会,您最后却背叛了他。”
“可他们不知道,朕的好堂兄让朕当个马前卒,希望我能死在战场上。”
“不,陛下,世人不会记得这些,他们只会说您为了坤泽和权位,弑兄夺位,大逆不道,是忘恩之人。”
谢玄濯突然盈盈笑了起来,笑容森冷眼神温暖,那细长的眼眸里盛着迷人的光,看上去妖异美貌至极,“或许世人说对了一半。”
“您说什么?”卢正疑惑道。
“朕说朕非杀谢子龙不可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坤泽。”
“陛下,这该如何记录?”卢正大惊失色,他记得谢玄濯要他如实记录帝王的一言一行,但是
“如实记录。”谢玄濯眸色幽幽,绝色姿容上流转着半是潋滟半是破败的神情,“朕赐谢子龙死后五马分尸之刑,因夺妻之恨。”
“陛下,三思啊,您会被后人口诛笔伐的。身为帝王,您应该清楚,冲冠为红颜是遭人不齿的。”卢正以自认为最委婉的语言劝到。
“无碍,皇位坐得稳就够了。”谢玄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们做史官的,怎么还想替朕美化历史了?”
“是臣逾矩了。”
春天到来的时候,宫里已经举办了年终的大宴,就快迎来第一场祭礼。
谢玄濯批完当日的奏折后,大殿外的天空已经黑了下去,明月高悬散发着清冷的光辉,银光流泻,皎洁无瑕,让人感叹天地广大,海角宽阔。
谢玄濯带着文度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里闲逛。
“今天她又出去找苏凌心了吗?”
“是的,但娘娘她很早就回来了。”
“你带人去瞧瞧她在做什么,再回来禀报朕。”
“是。“文度带着两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走了。
“皇上,我与你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宁锦从一旁的草丛里突然跳了出来,拍着手上的泥土。
“你我也没多熟悉,”谢玄濯赏着花园里凌寒盛放的梅花,完全没在意宁锦,“朕对你难道很不用心吗?”
“哪里用心了?宁锦翻了个大白眼,“那皇上你说我脸上的酒窝在哪一边?”
“嗯,左边吧。”
“皇上啊,我脸上根本没有酒窝。”宁锦忽然笑嘻嘻地盯着谢玄濯,出其不意地说道:
“你是不是快疯了?”
谢玄濯这才正眼瞧着宁锦,沉声问道:
“你要说什么?”
“好多大臣上奏说皇后娘娘是红颜祸水,还说天梧宫的妖女不能做皇后,你不但对此置之不理,还在背地里打击这些大臣。”宁锦啧啧称奇,“换做是别人,你早就狠下心来处理了。真是看不出来,在你心里,江山不及美人啊。”
“你现在是嫌自己的命长?”谢玄濯睫毛轻颤,她眸中冰冷,仿佛有泱泱大雪覆上面颊。
“臣妾知错了,这就留您一个人待着,”宁锦暗骂了一句小气鬼,说几句真心话也不愿意,就准备离开。
花园的另一头,文度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