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皇上,”明净翡冰凉的手指按在了谢玄濯柔软润泽的唇上,“是我自己的错。”
是自己生出魔障一样的期望,期待谢玄濯有所改变。明净翡觉得自己真是可笑透了,怨恨一个人的极致竟然是疯狂而绝望地爱她。
哪怕她对自己有了一丝丝的垂怜,自己就能一扫颓丧,迫切而奋不顾身地一次次爱上她。
也许就是因为不曾得到她同意浓烈的爱恋,自己才这般不甘,因而作出种种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原来谢玄濯不爱自己和不再爱谢玄濯,都是令人痛苦的事啊。
她越想逃避爱上谢玄濯的命运,反而越会一头撞上这样的命运。
“皇上,臣妾给您带了刚熬的鸡汤来,您快些尝尝么。”丽妃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丝毫不在意明净翡,驾轻就熟地跑到了谢玄濯身旁,撒着娇说:
“皇上,臣妾今天熬汤的时候,还烫伤了手呢,您帮臣妾吹一吹嘛。”
谢玄濯有些慌张地悄悄抬眼朝明净翡看去,却发现女人退开一步,依旧笑得明艳动人,往日的骄纵任性、肆意妄为、敢爱敢恨仿佛一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软婉约,粹和优雅。
她笑得很美,却像是被人雕刻而成的艺术品。
“把汤放下吧,朕一会儿喝。”谢玄濯挑眉,“以后朕允许了才准进来,不可如此没规矩。”
见谢玄濯无动于衷的模样,丽妃更是对明净翡暗恨不已。本以为这个狐媚子失宠了,哪知道这女人勾勾手指,皇上就又上钩了。
“皇上,臣妾想看着您喝”
谢玄濯看着明净翡古镜般毫无波澜的眼睛,心里怅然若失,“下去吧,朕与皇后不想被旁人打扰。”
“皇上”丽妃还想再撒娇,却发现谢玄濯姣好的面容沉静如水,琥珀色的眼睛里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惘然。
“谢玄濯,你惯会讨人喜欢,再惹人伤心。”明净翡看着丽妃掩面冲了出去,似笑非笑地瞟过谢玄濯的脸,“听说凌心现在成大将军了,我想出宫去找她玩。”
“你一个人?”谢玄濯发觉说到出宫,明净翡空洞如荒漠的眼睛有了一丝丝明亮如玉的光泽。
待在宫里的明净翡,就那么死气沉沉,那么不开心吗?
“嗯,那不然你陪我去吗?”明净翡眨眨眼,如鸦羽的眼睫,纤细浓密。
“这些天要与大臣商讨各州府的钱粮分配,我脱不开身。”谢玄濯心中又升起难言的焦躁,她止不住地猜疑明净翡的目的,她往日沉郁威仪的气质几乎毁于一旦,冷静与从容也离她远去。
“你要是不放心,多派几个人跟着我不就好了。”明净翡反倒作出坦荡的样子。
“你去吧,种玉宫的侍卫我也会调走的,”谢玄濯深深地看着这个总是与自己若即若离的人,忽然不知道能用什么留住她。“你不必太过拘束,之后想做什么便做吧。”
从小在皇宫长大,她认为权力、地位能够让人得到大部分想要的。现在她却有些不确定了,只因她想要的东西,好像超出了权力所能控制的余地。
“包括孩子吗?”明净翡心底微震,脸上虚假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她眼里不自觉地浮上温柔之色,“我能把她带回身边教养吗?”
她认识的谢玄濯冷静自持,却也有身为帝王的强势疏离。前世今生,这是谢玄濯第一次为她妥协,却是因为她刻意的欺骗。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这大概就是她们的命了。
“可以,”谢玄濯瞥见了明净翡眼里的欣喜,她仿佛又听见钝器轻割自己心脏的响声,“但不要让我看见她。”
“你连正眼都没瞧过她,有那么讨厌吗?”
“不然朕怎么会把孩子的父亲碎尸万段呢?”谢玄濯微微一笑,“忘记我说过,谢子龙会死,是因为我要他死吗?”
看着谢玄濯这副有些疯魔的样子,明净翡怔了怔,她隐秘地发现自己生出一阵畅快来。
就是这样,两世以来,她为她生,为她死,皆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上一世,谢玄濯对她的心情毫无察觉,这一世她终于拉着她堕入泥沼。
怨毒和爱恋在明净翡心里相辅相生,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多谢皇上开恩,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给皇上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