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i显然愣了一下:“活着。”
“活着就好。”
但也仅限于活着。
*
颜双意伤愈出院已是一周之后。订婚典礼虽延了期,但到底还是定在了五月底。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她大病初愈,才提着裙子走了几步,就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越走越慢不说,沉重的裙摆还缠住了脚步。
她不得不弯下腰去整理,可越理越乱,裙摆和里面的衬里相互缠绕渐渐拧上了结。
“别动,我帮你。”低矮的灌木丛那边传来一道声线。
颜双意再熟悉不过,是越嘉陵。
她本不想让他帮忙的,可此处确实没有可以援手的人,也只好点了点头,向他道谢:“那麻烦了。”
越嘉陵就走出来,蹲在地上替她耐心地整理。
颜双意从高处俯视他的身影,触目只觉得痩。听傅云深说,那场病折腾了他许久,直到近日才稍稍好转。
她便无意识地问出一句:“你的病怎么样了?”
“没事了。”可随之就是压抑的两声咳嗽。
“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颜双意的本意是希望他回会客室里去休息,可似乎被他误解了。越嘉陵的手明显地一顿,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动作,而且像是笑了一声:“怎么,我现在连替你提裙摆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不是……”她的声音低下来。
这才听见,庭院的高树上长一声、短一声的鸟鸣。不是寻常麻雀的叫声,不甚欢快,甚至有点凄恻。
“放心吧,我不是来搅局的。”越嘉陵将她礼服裙摆的最后一层蕾丝铺平,这才直起身来。却又不肯直视她,只是补上一句,“都过去了。”
颜双意瞧着他——痩虽然是痩,可那双凤眼里又是光华流转,说是神采奕奕也不为过。
他能这么快地走出来,很好。
她默默攥了攥裙摆,撑住一个笑容:“那就好。我……”
“你先走,我抽支烟再回去。”
罗敷有夫,他自然是懂得避嫌的。
目送着那道火红的身影,越嘉陵点燃了一支烟。
他猛然想起,八年前的那一天,18岁的颜双意就是穿着这么一身小红裙子,被宿舍里的一众女生簇拥着推到自己面前。
她没写情书,直接送了一束花儿——是那时候他还不认识的铃兰。雪白的一束小花儿,朵朵都低着头,圆润饱满像垂挂的小铃铛那么可爱。
只是他收女孩子的花收得也不少,任凭是什么花儿,早就不新鲜了。
变故陡生于她被拒绝后的一转身,门口的一颗铁钉“刺啦”一声刮破了她的裙摆。
狼狈不堪。
他以为身为女孩子,告白不成还出了丑,肯定是要气恼的,说不定还会哭。但她却是大大咧咧地向他一笑:“越嘉陵,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帮我一下吧?”
那时他没有。
今天补上了,也算善始善终。
指尖一痛,燃尽的烟把旧伤疤又烫破了,他神经反射似的一松手。
捡起烟头后,才发现Levi已经走到了身边:“越总,那边晚宴要开始了,而且陆小姐身体不舒服,到处在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