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抓住霍斟衣袖,颤巍巍道:“他……不是有意的。”
“何如?”霍斟道。
“我丈夫常年对我施暴,喝完酒归家来就打我,用板凳腿抽我,我……”
大滴大滴泪珠从她眼角落下,她几欲说不下去了……
“我偶然与李景相识,他是疼惜我的,说要让我与那个畜生和离,他说他会娶我,会对我好……那一晚,那个畜生出去吃酒去了,他来找我,结果没躲过那个畜生,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吃醉酒就要打我,李景为了护着我,才,才夺过他手里的棍子,打了他的头,谁知,过去一探鼻息就没了气……”
霍斟眸色微变,只是一闪而过,没人注意到。
“你们杀了人,正巧看到来你家偷东西的小贼索性就嫁祸给了他,事后李景还专门派人来放了把火把尸体和罪证都一并抹去了,是这样吗?”
妇女已经无力说下去,瘫坐在地上,应付一样地点点头,却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太对,抬起头来,紧张道。
“不,不是他要嫁祸给那个小贼!当时我们都怕极了,他赶紧回县衙找知县大人去了,他说,是知县大人让他这么做的。”
霍斟了然,站起身来,走到李景面前,拔出塞在他口中的一团布,正色问道。
“事情都了然了,你也不必再挣扎否认,只说李守心让你这么做,除了为保你,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李景此刻死气沉沉,如一具行尸走肉,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活路,字句间都有些僵滞,像连不成串的小米珠,掉到地上也激不起声。
“为了栽赃。”
裴岫叫道:“废话,可不就是栽赃别人保住你,让你说点有用的没听见吗!”
李景朝破口大骂的裴岫望去,嘴角上扬,一副故意讨打的样子,道:“呵!傻子!是栽赃流民。他早就不想让流民在济源城里待了,索性激化原住民和流民的矛盾,以此名义把他们都赶出去!”
。。。
在场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不一会,在护卫圈外,听到这话的流民都坐不住了,蜂拥挤上前来,拿起自己顺手的拐杖,饭碗,还有不知从哪掏出把刀的,边喊叫着边往护卫圈里涌。
“你们这些缺良心的狗官!这是让我们死啊!”
“把我们赶出去,我们能去哪?只能死你济源城外了!”
“竟有这样当官的父母官啊,天道不公啊!大乾要亡了——”
洪淮斌忙让人去堵住他们的口:“他奶奶的,你们还想不想活了,再骂就骂到九层台了。”
霍斟轻功一踮,立于高头大马上,拔剑出鞘,死归倏地飞起来就直直插在哄闹流民头顶的屋棚上。
众人只听飞剑穿云的倏倏声,就看见一把剑插在自己头顶不到半寸的距离,顿时吓得蹲下来。
少年银甲玄袍,高高束起的马尾在风中飘扬,立于马上,恰如天将降世。
他手握一把剑鞘,俯瞰众生般。
“如今真相已明,守备将军李守心假扮知县,将杀人案嫁祸给流民,挑拨城内纷争,真相已明,望大家切勿中了奸人的圈套,再起争端。同是大乾子民,在危难时刻,更该同仇敌忾,互帮互助。灾民不易,你们是遭了旱灾才被迫离开家乡到各地漂泊,大家不都是为了活着吗!现在奸佞已除,你们放心,我们,都能好好活下去!”
洪淮斌也对眼神渐渐恳切而温软的百姓们道:“大家伙儿,放心,放心!我已经上疏朝廷,会给济源城下放一笔救济银,到时候,我们会建一个专门供灾民和流民居住的救济寨,你们可以在济源城里自谋生路,南阳军会留下一部分粮饷供你们吃食,大家不用再挨饿受冻了!若这样能和谐相处,济源城的百姓们也不用再关门闭户了!”
“呼——”不知道谁长长呼出口气后,众人欢呼声而起,震耳欲聋。
“好!好!谢谢朝廷!谢谢南阳军啊!好啊,好啊——”
“铲除了这几个狗官,真是大快人心!”
“我们沉冤得雪了哈哈哈哈,还有房子住有粮食吃了。”
“除了几个狗官我们就能有生路了吗?”
在百姓们欢呼不绝中,霍斟悄悄从马上下来,走到屋棚下拔下他的死归剑,又插回剑鞘中。
没人注意到他带着笑意的眼睛。
倏尔,一个小身影如蛇一般在人群中穿梭,跌跌撞撞到霍斟面前才停下来,拉起他就要走。
霍斟低头一瞧,正是莫喜。
看霍斟一脸茫然,她着急地头也没回道:“晏醴出事了,快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