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押着这妇女的正是裴岫。
济源城官衙的人都亲眼看他出了城,却不想他早在全城乱作一团时又偷偷潜了回来。
之前被软禁在知县府时,他也曾趁防卫轮岗之时悄悄翻出屋探查。
夜晚时分,他正巧溜进一个亮着灯的院落。
那院落看着就极奇怪:处在知县府角落处却布景精致,一看就是重要之人的居所,偏偏无人值守,也许是屋内的主人特意让侍卫都退下了,裴岫想。
他从后墙潜进去,不露脚步声一路摸到侧边一扇窗子,这扇窗子正是卧房所在。
在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照下,他看见了屋内人的身形。有两人正在对话。
看身形正是一男一女,男人抚上女人的头发,说。
“别怕,他已经死了,没人会再伤你。”
女人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哭。
她把头埋到男人怀中不停地抽泣。
男人道:“别担心,你就记住这事与你无关,都有我呢。”
然后,灯忽而熄了,窗外再也看不见屋内景象。
裴岫等了一会儿也没再听见声音,估摸着这两人是就寝了,他才悻悻离开。
虽说他也不是那好听人家闺房之事的人,但是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就没了下文,心里终究不得劲。
事后,他想了想,觉得这段话还是有疑点,于是将这段偷听到的闺房情话一字不差报给了霍斟。
裴岫至今仍心有不平,怎么晏醴那小丫头就能猜到那个女人就是放火杀人案的那个妻子?
单听这段对话,怎么就能知道是李景和死了丈夫的寡妇在一起?等他回去,定要问她个明白!
裴岫为人刚直,平生只在乎他的武学造诣是否能打败天下无敌手,哪里懂怜香惜玉!
裴岫揪起妇女的衣领,语气不耐道。
“你丈夫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
妇女的肩膀被裴岫有力的大手紧紧扣着,动弹不得。
他发问时手劲就更紧一分,她痛的将肩膀缩起来又不敢反抗,哆哆嗦嗦道。
“我……我在家缝衣服,等我丈夫归家。”
“只你一人吗?”裴岫追问。
“自……自然。”
“那时李景在哪?”
“在县衙当值。”
“哦?你一个平头百姓,按理说与李景这种县里大员该当素昧平生才是,你怎么会知道他那晚在县衙当值?”
“我……我,李大人兢兢业业,我猜,他总该勤勉政务。”
“我们刚才在这你们说的杀人放火的‘小贼’身上,找到了李景的飞镖留下的疤痕。”
“不不,我记错了,当晚李大人确实来帮过我,是他帮我打跑那个贼人的,对!”
裴岫对洪淮斌双拳相击行一记军礼。
不同于其他人对洪淮斌点头哈腰的恭敬态度,裴岫从不弯腰,无论对任何人,他只对能打败他的人多些恭敬而已。
他直挺挺对洪淮斌道:“主帅,这还用再问嘛?很明显,她在说谎。”
霍斟缓步走到含着泪急得不知所措的妇人面前,拍了拍裴岫掐着那妇人肩膀的手,示意他松开。
裴岫忽一松手,那妇人一脱力,竟径直跪倒在霍斟面前。
霍斟便蹲下身,尽量与她齐高,放柔和道:“我们已经确定是李景杀人灭口,放火毁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说出来,或许能为他求求情。”
妇人慌乱的眼神陡然一转,她死死盯着霍斟,随后又如天光将歇般逐渐黯淡下来,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