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梓骞瞧着屋子里的布置,简洁典雅,木质摆设皆采有香气的木料,不置香炉焚烧,房内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余香。小榻上还隔着一层书架,摆满了书籍,易梓骞闲来无事,便想着抽出一本随意来看。可书架与自己还插着一个齐他胸前的桌案,他又不想麻烦他人,于是用手撑起半个身子在榻上,伸出一只手来使劲才够到了书。他费劲了力气才拿到一本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在榻上休憩,怀里抱着书心想,幸好没人进来,要不然自己这姿势也太无礼数了。待黄昏时,差不多到点晚饭了,下人敲门请他至厅中用饭,易鹤早已在那等候。易梓骞到了正厅后,发现厅里放着一个不大的圆桌,易鹤见他来了,赶紧推着他的轮椅,将他置在离自己座位近处。易梓骞见桌子上摆着鸡鸭鱼肉,美味珍馐,他面前还摆着一大碗黄澄鸡汤,上面撒着枸杞葱花。他忍俊不禁,开着玩笑话道:“三哥,你不会日日都在吃着这些吧,身材竟倒还没走样。”易鹤笑着摇头道:“天天这么多油水,我可哪儿受得住。”说罢,便给他舀了一碗鸡汤,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他碗里,道:“喊厨娘特意给你做的,平日里我可吃不到这些,今日沾了你的光,才能饱口福。”易梓骞笑道:“三哥好歹也是巡察使大人,怎能连个鸡腿都吃不到。”“三哥我两袖清风,为官清廉,自然是天天嚼着菜叶子过活的。”易梓骞咬了一口肉,道:“三哥这话可别跟别人说,要是说了还以为朝廷克扣你银两呢。”“哈哈哈家常闲谈,没有外人,梓骞不必小心翼翼的,我拿的住分寸。”易梓骞见易鹤,说话间似乎比以前润滑许多,大约是在官场上磨炼出来的,毕竟官场上风波诡谲,各个皆是人精。自己的一言一行被人盯着看,容不得出差错。两人吃饭间,易鹤不断他夹菜,易梓骞无法只能苦笑着吃下了,毕竟是易鹤的一番心意。这一顿饭下来,易梓骞已经撑的说不了话了。饭后,残局由下人收拾去了,易鹤推着他来到庭院里。月明星稀,微黄烛光微微照亮鹅卵石路,易梓骞一路上见了许多梅树,道:“三哥还是这么爱梅,满园的梅树,待到寒时红梅染层尽,映花,映雪”“映人。”易鹤接话道。“白雪红梅,藏得住的是香,藏不住的是人。寒梅毕竟是死物,比不得活物。”两人间有些许沉默,一个女声打破了这份沉寂。“夫君。”一个身穿靛蓝的女子,身形窈窕,容止端丽,气质如幽兰,盈盈福了一礼。然后对着易梓骞道:“这便是小叔了吧。”易梓骞见她先是有些惊讶,然后还礼道:“见过嫂嫂。”易鹤面无表情,淡淡道:“你还有身孕,外面风大不宜走动,先回去歇着吧,等我晚上再来看你。”易梓骞有种直觉,自从这位嫂嫂来与他们打招呼后,易鹤便有些不悦了。女子听了夫君所言,乖顺点点头,在婢女搀扶下离去了。易梓骞见她走了,神色真诚道:“恭喜哥哥,不但得了如此温婉的嫂嫂,又得一麟儿。”易鹤神色却显得有些冷淡,凝视着他的眼,叹息一声道:“梓骞,你还是不懂。”两人到了东厢,易鹤将他送到了房门口,正要让他好生休息,细心发现易梓骞手心都磨出了几个血红的大泡,他蹲下身来,握着他的手问道:“怎么弄的。”“我又不是什么娇嫩的女子,不过是平日里的自己推着轮椅,手里磨出了泡等它化作了厚茧便好了。”易梓骞无所谓的笑了笑。“胡闹!”易鹤蹙着眉轻呵了一声,唤人去拿了膏药道:“自己的身子也能玩闹,受了伤也不吭一声的。”易梓骞见他话语严肃,也就知趣得闭上嘴。易鹤拿着下人托着的药膏,抬眼道:“忍着点。”便用手指抹了一点药膏,小心的覆盖上去,姿态轻柔像是对待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品。药膏融散在伤口处,的确是有些刺疼,可这份疼痛比起他所遭受到的还算不了什么。易鹤上完药,用白巾给他包扎好了,嘱咐道:“好了,切勿碰水。”易梓骞道瞧着手上,包扎的不甚熟练有些松垮的白巾,露出一个笑容道:“三哥也早休息,明日见。”易鹤摸了摸他的头发,笑容宠溺道:“好眠。”翌日,朝阳升起透过窗户,易梓骞许久没睡过这么软绵的床了,有些赖着不愿起来的意思。易鹤清早便去处理公务去了,若是见他这幅模样,定是无奈的轻拍着他的背,让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