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离开郎君,可抵挡异族进攻的任务他是义不容辞的,于是脑中思绪复杂,使他整日难眠,干脆向管事的告假了几日。而他此次来找郎君,心中怀着的是忐忑不安。思来想去,既然自己割舍不去,不如告诉郎君自己的真实身份,询问他得到意见,一同前往耀国,再把郎君安置在自己的府邸中,这般等他凯旋归来便能再次拥住郎君。他听小郎君一声进来,便推开了门,房间氤氲热气腾腾,而郎君身影出现在屏风之后,似乎是正在沐浴。易梓骞开了口道:“何事?”阿青垂着眸子,整理了一番思绪,才便道:“我有一件事瞒了郎君许久,希望郎君不要怪罪。”“你说便是。”他便将来龙去脉讲述出来:“在被郎君买下来前,我一直在奴隶贩子手上不得脱困。而在此之前,由着被敌人烧毁了容貌,跌入了悬崖,后因种种变故,恰巧落在奴隶贩子手里,被人当作奴隶肆意贩卖。而我的身份,其实是耀国的二皇子澹台青。”说罢便等小郎君回应,可此时郎君却显得有些寡漠,仍然是不答。他不由得道:“郎君?”屏风后郎君声音继续传来,道:“无事,继续说。”阿青见郎君声色平淡,心中忐忑如鼓点,定了定神道:“现如今耀国与游牧部落起了战争,我不得不随旧部前往耀国,行军打仗。”“可我不愿与郎君分离,想来问郎君,愿不愿意抛下一切,与我同去耀国。”而此次等待的沉默时间更长,小郎君好似从未如此沉默,阿青在房中似乎也被蒸汽热的额头冒出汗来。阿青知郎君需得思考,毕竟岷洲是郎君长大的地方,何况这里还有他的亲人,岂非随意抛下的。可他心里隐隐约约是信郎君的,信郎君会同意的与他一起的。片刻后,易梓骞才道:“我不同意。”阿青听得这一句,心如沉入深海中,不断下坠,愣在原地。易梓骞又道:“只因你的只字片语,想着我能抛下岷洲的安定,与你去往战火连天的耀国,阿青,你是不是太过自私了。”“我也不瞒着你,既然要求舒心之地,不如跟着应劭去往他的山庄享受,为何还要委曲求全的跟你走,去往那遍地狼烟之地。”阿青听他言下之意,似乎是同意了应劭带走他的想法,却拒绝了自己,他不明白。阿青被这一句句的伤情话,混淆了理智,仿佛不可置信般又重复道:“郎君,真的不愿与我一起走吗?”得来的是斩钉截铁的两字:“不愿。”阿青仍然不死心道:“为何?”“当初不过是看你是个武艺在身的可用之人,自然而然把你留在身边罢了,后来的起意不过是心血来潮,男人之间岂能当真?阿青还是太认真了。”易梓骞话语字字诛心,扎的阿青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忍下痛彻心扉,道“郎君,你就是如此看我的。”“是,是又如何?”“我不信,若是如此,那些缠绵呢喃都是作假的吗?”阿青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吼出这一句。“有时候,对着一个不那么讨厌的物件,说说缠绵的话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你身为耀国二皇子,整日里以黑纱遮面,终究成了个自卑的奴从。你不敢用你那副面貌,面对世人,也不敢面对我。”易梓骞继续道。阿青吼完了那一句,似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低着头如受伤的野兽一般,不再言语。彼此沉默良久后,屏风后的易梓骞道:“你且退下吧。”渐渐地阿青沉静下来,情绪收敛于心,似乎从找不到一丝的伤心,成了一副淡漠寡情高高挂起的样子,没有给予回应直接推门离开了。过了半晌,屏风里面才传来有人的哽咽声。易梓骞双眸无神,看着眼前屏画上的墨梅凋谢,抿着嘴唇眼眶是湿润,泪痕沿着脸颊滑过,凄凄楚楚,我见犹怜。应劭伸手扭过了他的下巴,观摩着他的楚楚可怜,道:“哭了?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话,又是可怜着给谁看呢?”易梓骞下眼睫上挂着泪珠,睁大双眸看着他,眼里却只是哀伤凄美。他还不知该怎么去恨始作俑者,仍沉浸在阿青离去的悲戚中,道:“不是的,是你说的。”应劭听完倒是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方才的确是他作口技,惟肖着易梓骞的声音,他又道:“那又怎样,至少在你情郎耳中,听清楚是你的声音。”接着他看易梓骞纤细眼睫上欲坠的泪滴,心痒难耐般吻上他的眼睫,易梓骞微微颤抖闭上眼,那滴泪珠被他舌尖一扫卷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