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劭却道:“原来如此,梓骞也算寻得亲人下落了,为何听起来黯然伤神。”易梓骞听他这么说,赶紧打起精神解释道:“我也只是唏嘘罢了,姑母年纪尚轻,还未看几眼自己的孩子便撒手人寰了。”他又道:“你那件急事是什么?”应劭声音略显落寞起来:“我来岷洲不光是携宝家仆之事,更想是出来透透气,可如今山庄那边已经寻到了我的踪迹,且派人接我回去,怕过几天就要回蜀地了。”易梓骞听他要走,也是有几分舍不得的,不过他不喜以悲观态度对待朋友,牵着笑容道:“天涯总有聚时,你也无须多愁善感,记得到了蜀地与我信礼常往。”“你是想的开,可我却不同。”应劭此时声音有些惆怅伤情。又道:“梓骞,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了你别介怀,如果,你能同我一起回蜀地呢?”易梓骞还未听出他所意,道:“邀我去蜀地做客,自然是愿意的,只是现下不行,等到闲时我便应邀前去。”应劭沉默片刻道:“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想请你长住于山庄,同我一起。”易梓骞这才明白他话里有话,瞧屏风外属于应劭的人影,心下有些不安,明知故问道:“应兄这话倒是有何意?”没想到应劭直接将屏风拉开,走进里面,站在易梓骞面前,低头凝视着他颜色晦暗不清。易梓骞见他步步紧逼,不由得攥紧了浴桶两边。应劭却停下,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勇气,跟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一般道:“男女情爱乃是世间常态,可我面对梓骞时,类似澎湃情爱在心中徜徉,不得不在此时一吐为快。”他微微俯下身来,面上虽是紧张神色,可身躯极具压迫感,将易梓骞笼罩在阴影下,温和道:“跟我回蜀地,我会好好待你。”易梓骞不知这世道怎么了,男子相恋难不成也成了常情,他抬起头与应劭双眸对视,摇摇头坚定道:“对不起,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应劭听他此言,并没有露出一个意料之外的模样,只是冷静的看他。他直起身道:“我知道,是那位名叫阿青的戴着黑纱斗笠的仆人吗?”易梓骞见他一语说中真相,只是沉默。“你们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可我敢面对天下,做出叛世离经之事。我若是有了你,便敢向天下承认。”应劭见他只是沉默,既不否认也不点头,接着又仰着头长叹一声,似乎是带着可惜之意,摇着头道:“果然如此,我早该想到的,你和那个贱人一样,表面的清高作态,其实骨子里的放荡不堪。”应劭猛地出手,易梓骞来不及反应眼瞳一缩,然后就被应劭掐着脖子提起,双脚几乎离开了地面。易梓骞恍惚中见他面冷言横,与方才气质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好似大桀小桀,暴虐无道。他动作狠厉果决,手上力气越发收紧,语气却越发亲密起来,道:“梓骞可否感觉到痛苦,因为我的痛苦,也是这般绝望。”应劭的手如铁一般,无法撼动,易梓骞咽喉被越勒越紧,充斥着金属似的甜腥味,胸膛里的空气越发稀薄。眼前几乎看不清东西,只见越来越扭曲的应劭的脸,闪烁不定,昏昏绰绰。就在此刻,门外敲门声响起,应劭冷瞥着门口,然后把手松开。水花四溅,易梓骞跌回到浴桶中,肺部重新进入空气,可嗓子仍是难以忍受的刺痛,让他呛不出声来。外面传来一声道:“郎君,你在吗?”易梓骞听得这是阿青声音,双眸一亮,正要喊出声来,却被应劭用手捂住了嘴。阿青似乎听里面有异动,于是又敲了一下询问道:“郎君,你没事吧。”应劭玩味的看着门边,从里袖里滑出一把尖刀,抵住了易梓骞的喉咙,靠近几分。几乎是贴在易梓骞的脸庞道:“回应你的情郎。”易梓骞感受那锋利之物,微微刺入肌肤,那股从骨头里的寒意,他喉咙滚过,清咳一声道:“无事。”站在门外的阿青,道:“能否让我进来,我有要事与郎君细说。”易梓骞紧张瞧了应劭一眼,应劭脸上却挂着如沐春风的,贴在他耳边犹如毒蛇嘶嘶作响,道:“让他进来。”这边阿青也是沉思之后,做出了决心才来到郎君房门,自冯子尹走后,脑中不断回房当日所说之话,独自坐在房中至深夜。红缨将军四个字,是拥戴他的百姓所取的,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有责任带领军队击退敌人。可打仗岂非一息,而是几年。且他这一去恢复皇子身份,也将被这个身份所束缚,估计再无机会回到夏国,意味着他与郎君就要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