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秀丽的脸被向日葵花朵簇拥,却丝毫不逊色于花朵的美丽。佐栀子短暂的被那张脸迷惑,失神片刻。她从来不否认及川彻是个好看的池面——就像及川彻不管和她吵得再厉害也会承认【阿佐有张可爱的脸】这个事实。两人在美貌的认知程度上如出一辙的诚实,并相当默契的在心里认为如果对方的脸长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自己肯定会去主动追求那张脸的主人。因为确实是从头到脚连眉骨眼窝唇珠都恰到好处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容貌。她深吸了一口气,后退,直到后背贴上病房墙壁。佐栀子看向及川彻的目光完全称得上是惊恐:“及川彻!你居然对我用蜂蜜陷阱?你脑子被排水渠撞傻了吗!”她确信在刚才及川彻看着她的瞬间,绝对是在有意识的利用他那张无往不利的池面脸;晦气的是,佐栀子发现自己居然还真的吃这一套。小时候两个人之所以每次都要打架也非要凑在一起玩,长相这个重要因素绝对占据了百分之六十的原因。及川彻向佐栀子走近——当然,这个过程需要用到拐杖。拐杖的存在给池面脸的行为增添了一丝好笑,佐栀子盯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脸上表情从惊恐逐渐转变成憋笑。……对不起,虽然你表情很认真,但你一瘸一拐走路都走不利索的样子真的很搞笑。虽然气氛有点奇怪,但佐栀子也觉得此时此刻笑出声好像有点不道德。她为数不多的良心迫使她用手捂住了自己拼命想笑的脸,肩膀毫无规律的抖动着。直到及川彻走到她面前,两人中间就隔着那个硕大的果篮。花束和水果的香气扑面而来,向日葵的花盘似乎也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佐栀子揉了揉憋笑到僵硬的脸,强迫自己露出正经的表情。及川彻没有笑。要换成平时,佐栀子的反应早就应该让他恼羞成怒了,但今天及川彻出奇的冷静,他不笑时那种冷静又专注的表情,莫名让佐栀子想到了这人在排球场的模样。她被及川彻盯得无端紧张起来,咽了下口水,略微站直:“怎么了?不是说现在就想回家吗?”及川彻颠了颠自己手里的果篮,被塞进果篮里的那束向日葵也跟着抖了抖花瓣,他道:“其实小岩今天本来请了一天的假,医生也说这种程度的扭伤不用太紧张,他原本还打算不告诉你,免得你担心。是我说想见你,拜托他给你发短信的。”“那个小孩的家属来道谢的时候只买了果篮,向日葵是我拜托护士小姐帮我去附近的花店买的。”佐栀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向日葵,愣了愣:“啊……这,这样子吗?”她心脏忽然间跳得极快,这段时间及川彻所有反常的行为都在他的这两句话里找到了答案——隐约的念头促使她心脏跳得更快,真是奇怪,似乎连上一次及川彻和她说试一试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过。那次的【试试】和【分手】,明明是一次结束,但对于佐栀子来说,却如此的像一个开始。及川彻垂眼,望见她紧张颤抖的眼睫。他想起去年的夏天——明明已经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但及川彻却总有一种那件事昨天才刚发生的恍惚感。他还清楚记得那天的太阳晒到皮肤上的灼热感,记得佐栀子被热得闭起眼睛慢吞吞走在他身侧,没有被短袖遮住的皮肤热得泛红,洗衣剂和奶油味的香气混合,他们头顶是拖长的蝉鸣。记得佐栀子说她要去英国时,自己那一瞬间空白到空无一物的大脑。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提出结束那段关系的话了。那时候……那时候居然觉得自己做得很对。是的,他觉得英国和阿根延的距离不适合谈恋爱,他甚至没有想过不去阿根延或者佐栀子留在日本——及川彻根本不考虑这样的选择。他一定会去追逐更好的排球世界。阿佐也一定会走去更好的未来。两个人都没有必须要为朋友的尝试牺牲的理由。所以分手是正确的,他们应该继续做好朋友。但分手之后,生活并没有像及川彻想象中的那样恢复正常。就好像让一个人尝过熟肉的滋味后,他就再也吃不下生肉了。他知道把这块肉烤熟然后添加佐料,吞吃入腹后会得到莫大的满足——于是单纯的果蔬无法再满足已经尝过熟肉的胃,蜂蜜水浸泡柠檬的酸气甜蜜无时无刻不缠绕在及川彻的神经系统里。他以为那只是片刻的,暂时的。就像是青春期突然冒出来的绮丽梦境,就像某个早晨醒来忽然有了反应的某处生理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