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背着身,但阮平朝还是躬身拱手行了一礼,说道:“那就多谢景大人成全了。”景淮生的背影伫立在原地,半晌低沉的说一句:“阮平朝,我的成全不为你,若是你再叫尹姑娘伤心,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罢,不等对方回应,他微扬起头阔步回了屋子。“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身后阮平朝重重地说。第二日,景淮生便带着常随离开了保定府,前往直隶下属的永平府。听说,是刚刚破晓时候便走了的,阮平朝醒过来的时候,隔壁的厢房里已经空空荡荡。阮平朝昨夜睡在厢房的外间,同金宝银宝两兄弟睡在一起,将里头一间睡房留给了尹湉湉一个人。天光大亮时候,尹湉湉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昨夜睡了个好觉,身上盖着的锦被有一股阮平朝独有的味道。像是书墨纸张的味道,叫她觉得安全。“尹姑娘,你醒了?”门被人敲响,尹湉湉一下便听出来,这声音是金宝。她乐颠颠的从床上蹦下来,无意间扯到了腿上的伤痕,疼的嘶了一声,皱着眉朝门外喊了声:“金宝,你进来罢。”金宝手里捧着一只汤碗,只得用脚尖踢开了门,进了屋子以后,未免外面冷风吹进来,又仔细的用脚将门给带上。“尹姑娘,吃点东西吧,我家主子特意叫人煮的鸡汤,给你补身的。”金宝将汤碗放在一只乌木小几上,然后又抬到了尹湉湉的面前。白瓷的汤碗上描着粉嫩的牡丹花,尹湉湉摸了摸憋下去的肚子,笑眯眯的对金宝说了句多谢,然后急不可耐的打开了盖子。鸡汤的香味顺着热气扑上面颊,她朝碗里一看,这鸡确实是花了心思炖煮的。整只鸡已经炖的骨肉分离,里面还配了些参须类的滋补物。浓郁的汤汁上面飘着些许油花儿,金宝非常有眼色的用汤匙将它们撇净,然后装了一碗放到了尹湉湉的面前。自打昨天一早去郝府以后,一直都没顾上吃饭,回来阮平朝这里也是倒头就睡,尹湉湉的确饿极了,看着碗里的鸡汤就忍不住要流口水。可汤匙刚送到嘴边,她突然反应过来,问道:“阮承佑呢?他怎么不在。”“哦,我家主子有事,叫我服侍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可尹湉湉没来由的就有些闷闷不乐起来。也不为什么,单就是觉得昨天还说一定会为自己负责的人,今日就不见了踪影,心里觉得憋闷。尹湉湉觉得自己好笑,在人面前时候说的是,犯不上对方为自己负责,可转过脸来又觉得人家不出现未免怠慢了自己。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别别扭扭的人。心思扭捏,一点也不侠女。与此同时,阮平朝在城中一处隐蔽的别院审问月出尘。这院子是他临时叫银宝租下来的,就是为了关押月出尘的。一是因为毕竟这不是在京城,月出尘这样的身份总不能关在谢戚的府上。二是,这青莲教的余孽恐怕不止她一个,阮平朝是想借此为饵,钓出其他人。“你想好没有?如果你愿意将你背后指使你的人告诉我,我就可以放你出去。”阮平朝拿起茶盏,慢慢的喝一口茶,然后抬眼看了看对方。月出尘被绑在椅背上,双手捆在身后,尽管姿态不好看,但是脸上表情却十足的不卑不亢。“阮大人,落入你手是我技不如人,可我还有一分气节,断不会出卖别人。”阮平朝自然知道她不会轻易开口,抓回来好几日,二人对话几乎日日如此,月出尘从未说出过一点关于背后组织的事情。不过今日,他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反而换了个其他的话题:“出尘姑娘,令尊身体可好?”听到这句话,月出尘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可她立即恢复平静,冷冷的说:“我父母早亡,世上没有亲人,阮大人不必用这一招来唬我,我没有可以被你威胁的软肋。”阮平朝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慢慢走到了月出尘的面前,蹲下身,手摸向了她的腰间。月出尘厌恶的皱了皱眉,开口道:“阮大人不是有意中人了吗,怎么?对我这样的人还有兴趣?”“出尘姑娘,你想多了。”他一把扯下月出尘腰间别着的一只荷包,上面绣着一枝梅花,针脚细密别致,十分好看。他将荷包放在鼻尖嗅了一下,然后说道:“辛夷、川穹、苍术、丁香还有艾草,我说的对吗?”月出尘似乎有些不清楚他的意思,但还是点头道:“没想到阮大人还精通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