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尹湉湉逐渐朦胧的睡眼,阮平朝觉得好笑,这个小丫头总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上一秒哭,下一秒笑,似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让她真正恐惧的东西。又或者她觉得自己身边是安全的?阮平朝嘴边噙了笑,将尹湉湉抱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等我去和景淮生说几句话就回来。”朦胧间,尹湉湉含糊的答了个“嗯”,然后彻底睡了过去。景淮生进屋的时候恰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阮平朝半蹲在床榻旁边,表情温柔的拍着床上的人。而再一看,床上那个双目紧闭的人,竟然是尹姑娘!“!”景淮生几乎要惊叫出声,这是什么情况,失踪半年多的尹姑娘怎么又被这人找回来了?!阮平朝一步迈到他身前,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说:“别出声,让她睡。”景淮生勉强点了点头,二人转身出了屋门。刚才在院子里说的话实在有些过分,毕竟二人还要在朝□□事,再说论品级,这位顺天府尹也是比自己官阶更高的人。小世子想了半天准备过来缓和下气氛。结果推开阮平朝的屋门,两个常随都不在,他就只好一边叫人一边进了里屋。谁成想,就看见了这么一幕。心里梦里的尹姑娘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只是,为什么又是在阮平朝的身边。叫他心里堵得慌。他此刻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阮平朝。比如,尹姑娘怎么会在保定府?你是怎么找到她的?还有刚才那一幕到底是什么情况?可阮平朝似乎不想要给他开口的机会,甚至不想叫他多问一点尹姑娘的事情,语气强硬的说道:“小世子找我有事?”“是的,可是在说公事之前,阮大人能否先回答我,你到底是怎么找到尹姑娘的?”阮平朝轻哼出声,抬起眼皮瞥他一眼:“阮某私事,恕难相告。”景淮生来了火,语气咄咄逼人:“怎么能说是私事,我也……尹姑娘也是我的朋友。”“哦?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你自己去问她好了。”阮平朝淡淡的回应,随即又补充一句:“对了,忘了说,尹姑娘今日叫浓烟熏了嗓子,说不了话,恐怕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了。”景淮生气的要命,恨不得跟阮平朝打上一架,可对方只是淡淡几句话又熄灭了他心里熊熊的火焰:“景大人不要在尹姑娘身上多费功夫了,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夫人,那才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人。”突然就没了再同尹姑娘说话的底气,景淮生突然就泄了气。是啊,是自己先娶了别人,是自己挡不住父母的劝慰,是自己没有等在原地。还能怪谁呢?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解决,阮平朝开口问道:“景大人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景淮生理理思路,强迫自己压抑住焦躁的情绪,从衣袖里掏出那封永平府的加急信件递到阮平朝手里。“我想过了,既然我已经答应了杨楚潇要将她女儿找回来,自然是不能反悔的,可是底下州府的灾情也是不能耽搁了,这样吧,我留下继续查案,你到永平赈灾。”“不行,我留下,你去。”他回应很快,语气却淡淡,完全不像在商量,反而像是在命令对方。景淮生怒起,开口道:“凭什么?你知不知道,此行我是主你为辅,是你该听我的。”阮平朝用手指了指自己屋子的方向,说道:“我和尹姑娘已经查到了谢戚女儿的下落,况且,她只需要我。”偷听小世子自小没受过这份气,当面叫人直接把难听话甩在了脸上。他一时语结,指着阮平朝的鼻子“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可是细一想,又没了争辩的底气。是啊,自己还有什么要争的必要呢?案子上自己费了半天的劲,什么也没查出来。至于尹姑娘……见了方才二人的模样,他心里苦笑,这从头到尾自己更像一个笑话。从前,他觉得世上的人都是迂腐沉闷,有气无力的。见了尹姑娘,才开始有了新的幻想,他以为自己也能成为那样鲜活明亮有生命力的人。如今,重回现实,他只是个一生平庸的小世子,他只配过一段与众人无异的人生。也没什么难过的,不过一切归零罢了。反正,从来没有拥有过。他沉默,转身欲走,突然背后阮平朝开了口:“景大人,还望您不要将尹姑娘的身份向外人说去,我们现在遇了些麻烦,若是被郝家人知道她的身份,恐怕会横生枝节。”景淮生并未回头,只淡淡笑一声:“阮大人不需要多虑,我景淮生还不是那样多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