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柔婉琴音如流水一般流淌在整个醉花楼内,琴音拔高时仿佛有一对情侣在打情骂俏,琴音低回时又好似两人在窃窃私语。
在这荡气回肠的琴音感染下,即便是心如铁石冷酷无情的魏庭谈也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与小蝶儿初见那一刻的怦然心动……
裙袂飘飞,繁花似锦,绿玉已随着跌宕起伏的琴音翩翩而舞。
一低眉,一回首,一嗔,一喜,将琴曲之意演绎地极为贴切,她每一个转折,每一个动作都与琴音无比合拍,竟好像两人早已演练了无数遍一般。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琴弦上跳动完毕之后,琴音嘎然而止。
而此时,绿玉也恰好咬着一支玫瑰舞至鹰刀身前,柔软的腰肢一歪,香风袭过,双手已揽住鹰刀的脖子坐于他的膝上,眉目含春地望着鹰刀,惹人心动。
鹰刀哈哈一笑,探手取下绿玉唇中的玫瑰,鼓掌道:“妙极妙极!
何兄的琴弹的好,绿玉姑娘的舞跳的更好……能见识到这一曲《楚江月》,足慰平生。多谢何兄,多谢绿玉姑娘!”
何暮迟微微一笑,道:“鹰兄驾临洛阳,小弟若是不竭尽所能款待一番,岂不教人笑话我澜涛雅轩失了礼数?”说着,他顿了顿,冷冷笑道:“如今,酒也喝过了,舞也跳过了,我总算是尽了我主人的本分。接下来,还请鹰兄继续听我弹奏一曲,希望鹰兄小心,莫要失了客人的身份……”
终于来了吗?何暮迟,你可知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啊!
鹰刀微笑道:“澜涛雅轩的『巨澜音波剑』独步武林,我鹰刀早已有心见识一番,何兄,请!”
何暮迟一挥手,他的几个随从便将绿玉送出门外,自己更是用棉球塞住耳朵,盘膝运功而坐,以免被何暮迟的琴音震伤。
“你的两位同伴不用棉球塞耳吗?”何暮迟道。
魏庭谈冷哼一声,道:“塞住耳朵还听什么曲子?”
魏庭谈这一句话以真气逼出,直震得何暮迟耳朵嗡嗡作响,何暮迟立时便知他内力深厚犹在自己之上,眼中不由微露警惕之色。
心中暗道:“想不到鹰刀竟有如此厉害的帮手,真是失算了。看来今夜只怕难以将他留下……”
鹰刀却撕下身上一幅衣袖,将身旁的藤原伊织双耳塞住。
他深知藤原伊织剑术高超,内力却有所不足,只怕届时难以抵挡何暮迟的巨澜音波剑。
藤原伊织见鹰刀对自己这般温柔体贴,心中不由一甜,很是欢喜。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何暮迟长吟一阙,道:“昔日楚霸王英雄盖世无人能匹,小弟每一思及,就为其壮志未酬便自刎乌江而深感遗憾。今夜,我便弹一曲《十面埋伏》,说的正是楚霸王被困垓下四面楚歌之事,还请鹰兄细细品评……”
“嗡”地一声,琴音已起。
与前一曲《楚江月》的柔婉相比,这一曲《十面埋伏》尽显残酷阴寒的杀伐之气。
琴音快处犹如万马奔腾一般慷慨激昂,琴音慢处却又似孤灯冷月倍觉凄凉。
巨澜音波剑的玄妙之处便在于将内力以音波的形式传出并攻击敌方。
鹰刀虽然有所准备,可他内伤并未完全痊愈,一时间竟觉难以抵御那一阵阵如针刺一般无孔不入的琴音。
鹰刀暗呼厉害。
他深吸一口气,默运天魔气,贯注双耳,全力抗衡音波剑。
二人真气在鹰刀耳前展开拉锯般的争斗,其凶险处犹胜两人手持兵刃面对面的浴血搏杀,因为一个不慎,便会被音波剑侵入耳中,轻则震聋,重则震伤内腑而死。
魏庭谈和藤原伊织担心地望着鹰刀。
与藤原伊织的担心有所不同,魏庭谈并不是真正关心鹰刀的生死,而是担心鹰刀若是一死,那《割鹿玄典》就遥遥无期了。
二人眼见鹰刀的脸色在琴音之中越来越白,身体也渐渐颤抖起来,深知他难以持久。
只是这是他和何暮迟之间的公平决斗,依照武林规矩,别人无法插手。
正在此时,琴曲突然拔出一个极高的音调,刺耳之极。
鹰刀一时不察,只觉胸前如一大锤击中,血气翻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更是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便要晕倒过去。
“鹰哥哥……”藤原伊织惊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扑上前去便要去扶鹰刀。
鹰刀微微一笑,阻住藤原伊织,道:“琴曲未完,这一场比试便不算结束。妳……莫要过来。”
神经病!
你要逞强是你的事,我却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否则我到哪里去找经书?
魏庭谈暗骂一声,口中却长笑道:“好一个巨澜音波剑,好一曲《十面埋伏》,听得老夫也手痒起来。老夫不才,愿弹剑一曲,以助何老弟的琴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