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稍稍一转,便击中了蒙彩衣的要害所在。
联军撤军最多只能被人指责决策失误,与蒙彩衣背弃盟约转投敌方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卞大将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蒙彩衣咯咯娇笑一声,神色并不慌张。
她既然敢来赴此鸿门宴,自然早就有所准备︰‘只不知卞大将可曾听说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故事?’
卞停心中一动,道︰‘你的意思是?’
蒙彩衣笑道︰‘你们联军贸然自关中边境撤军,以致奴家一人在襄阳独力难支,陷入被动的局势之中。不得已之下,奴家只能另谋良策……’
听了这开头一句,卞停不由闷哼一声,以示不满。
他自然心知肚明事实并非如此,蒙彩衣之所以被动完全是因为手下精锐被人一网打尽,再也无力以武力弹压襄阳导致,与联军撤军可说毫无关系。
如今蒙彩衣轻描淡写地将责任死死扣在自己这一方,最终的目的不外乎是在将来利益分割的谈判中获得主动权,以谋取更大的利益。
这女人好生厉害!
卞停的闷哼声,蒙彩衣只当没有听见,继续道︰‘奴家心想,既然力取不成何不智取?遂有了与温师仲结盟之意。与其结盟是明修栈道;注资入股长江水运系统,逐步蚕食,乃至最终完全控制整个长江水运,取温师仲而代之才是我暗渡陈仓之计!’
蒙彩衣这条暗渡陈仓之计几乎和杨四所推想的全无二致。
温师仲若是在此,一定会对杨四的才智佩服地五体投地。
卞停听后默然不语。
心中甚是佩服蒙彩衣的手段高明,然则从己方的立场去想,却是极端不利的。
他沉吟良久,道︰‘蒙姑娘果然好计策,以一人之力,长江水运便唾手可得。只是听起来似乎已经没有我纵意山城什么事了,我等只须坐享其成便是,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蒙彩衣淡然一笑,道︰‘卞大将大可放心。既然我们是盟友,奴家有了好处又怎会不给你们呢?’
蒙彩衣越是说的动听,卞停越是觉得不妙。
蒙彩衣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世间更没有不劳而获之事……
卞停嘿嘿冷笑一声,道︰‘如此多谢蒙姑娘了。只不知蒙姑娘准备给我们纵意山城什么好处?’
蒙彩衣轻笑一声,端起桌上茶杯啜了一口,悠悠道︰‘尽管贵方在这件事上没出什么力,可我蒙彩衣却不是那种说了不算的耍赖之徒。当初咱们在岳阳府衙怎么约定的,咱们便依约行事。’
卞停方要说话,却听一直插不上口的拓跋舞已高兴道︰‘真的吗?
那可要多谢姐姐啦!没想到姐姐如此守信,妹妹一直都错怪你了。
真是对不起啊……‘
卞停大呼糟糕。
天真的拓跋舞上了当而不自知,还以为蒙彩衣是个好人。
只是拓跋舞名义上是纵意山城的代表,她如此一发话,即表示同意了蒙彩衣开出的条件,此时再想补救已然来不及了。
蒙彩衣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暗道︰‘这傻丫头,究竟知不知道如果遵守了岳阳之约便意味着什么啊?唉,拓跋展翼和卞停要将如此单纯的一个小丫头扶上阀主之位,真不知要白了多少头发。’
想是这般想,右手却伸了过去拉住拓跋舞的小手,轻轻握住,怜爱道︰‘别人的面子不给,拓跋妹妹的沔面总是要给的。谁让妹妹长得如此美艳动人呢?真不知将来谁家的公子这般有福气,能娶了妹妹你这个大美人……’
拓跋舞登时羞红了脸,道︰‘姐姐在取笑人家吗?说到容貌之美,谁能比得上姐姐?’
‘少主!既然诸事已了,我们这便离开襄阳罢。襄阳险地,少主千金之躯实在不宜久留……’纵是卞停城府极深、涵养极好,也无法忍受蒙彩衣的惺惺作态。
若不是顾忌到此时揭破蒙彩衣的虚假面目反而对己不利,卞停早已翻脸了。
拓跋舞无奈,只得依依告别蒙彩衣,紧随着卞停向门外走去。
在即将跨出门外时,拓跋舞突然停住脚步对卞停轻声说道︰‘大叔,你且先行一步,我有一件私事要问蒙姐姐。’
卞停眉头一皱,道︰‘有什么事是不能让大叔知道的?’
拓跋舞的俏脸蓦地一红,撒娇道︰‘是女孩家的事呵,怎么能让大叔知道?’
卞停一愣,不由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低声道︰‘大叔就在门外候着。此地凶险,你别耽搁太久。’
‘很快就好了。大叔就在门外等我吧,可不许偷听我和蒙姐姐说话哦……’拓跋舞高兴地将卞停推出门外,并轻轻将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