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含山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府军包围了整个村子,我们走不掉了。”白璧成叹道,“傅柳和楚行舟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会找人假扮你从村西头跑出去,但其实你没有跑,你和车轩楚行舟躲在地窖里。”
“不!”
含山刚刚惊恐地叫出这个字,眼前忽然一黑,白璧成她打晕了。看着软在怀里含山,白璧成只流露一刹的不舍,随即便镇定下来。
他这一生,最不怕的就是被包围。
“车轩。”
随着他沉声一唤,车轩从角落里瑟缩着走出来,接过昏迷的含山,带着哭音道:“侯爷!您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脱身之后,我会去平州找你们。”白璧成道,“把眼泪擦擦,别学的婆婆妈妈,这要是在玉州,我先杀了你祭旗!”
车轩一凛,吸了吸鼻子不敢说话。
白璧成这才蹲下身去,摸着机关抠开地砖,让车轩背着含山跳下去。地窖很深,铺着厚厚的干草,堆放着村民储存的粮食、肉干和酒,车轩把含山放在干草上,抬头看向入口处,只看见被逐渐合上的地砖。
车轩的眼泪哗哗地流出来,他抹了一把,想:“小丫头还是害了侯爷!我就知道!”
白璧成盖好地窖走出去,夜色里,黄堡村的村民都出来了,数数大约一百多人,他们手里的猎叉闪着精光,看上去像挂着寒霜的刀剑。
“准备好了吗?”白璧成问。
“好了!”傅柳吐出咬在唇间的叶子,缓缓抽出刀来,“总之跑不掉,杀一场痛快也行。”
“我早就说过,不要跟着我,会拖累你。”白璧成道。
“那是我的事,”傅柳晃亮火折子,“与你无关!”
他挥起右臂,将火折子奋力丢了出去,那一道火光闪了几闪,落在一片草堆上,很快轰然爆出窜天的火焰。黄丰堡的夜被骤然激活了,喊杀声先从西头传来,那是楚行舟安排伪装含山吸引官兵的人马逃出去,紧接着,山野四周爆出喊杀声,这声音漫山遍野又无处不在,逐渐像潮水似涌上压迫感。
“陶子贡用了多少人!”傅柳怒道,“把府军全拉来了吧!”
白璧成并不答话,他接过一枚猎叉,挥舞着率先冲了出去,虽然没有马,但他仍有当年匹马入敌营的风采。傅柳欢呼一声,率领众村民也冲了出去。
火光点亮了整个村子,把这片山林间的凹地照得雪亮,白璧成看见无数官兵涌过来,像一片黑压压的蚂蚁,让人看得头皮发麻。因为含山的提醒,他没让齐远山躲进地窖,而是让他跟傅柳等在外面,此时,齐远山就跟在他身侧。
“你害怕吗?”他问齐远山。
“不,不怕!”齐远山的声音发着抖,听起来很怕。
白璧成不知他真正的心意,然而他也该像他父亲那样,学着征战沙场。他没有再理会齐远山,挥动猎叉杀进去,仿佛回到多年前的战场,他感觉体力不如当年,但要把戏做得像一些,让裕王和陶子贡能够相信,他们拼死拖延时间是为了让含山逃出去。
消息怎样泄露的呢?白璧成机械地挥舞猎叉,心里却反复想着,楚行舟经营多年的村庄不会出错,如果有问题,就在白天偶遇的蓝带营,肯定是他们看出了端倪。
但他们是如何看出来的?
白璧成无暇深思,他举猎叉挡开劈来的一刀,又踹飞冲过来的一个蓝条营,然而刚觉出后脑生风回叉砍刺,左肩却传来一阵剧痛,他扭头一看,一个满面稚嫩的府军乱劈乱砍,这一刀正砍在他肩上。
白璧成挡开他的手臂,倒过叉头将他戳飞出去,然而肩头一阵暖热,血已经汩汩流淌而下。他咬了咬嘴唇,心想这样摸黑乱杀下去,最终结果,便是力怯被砍作肉泥。
便在此时,傅柳杀了一圈回身赶到白璧成身侧,叫道:“人太多杀不完,从侧面撤吧!”
“楚行舟带含山逃出去了吗?”白璧成故意大声答道,“等他们从村后出去,咱们就撤。”
他话音刚落,忽听黑暗里有人大声叫喊道:“别砍了!别砍了!白璧成在这里!你们别乱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