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一件,车轩便点一点头,说完了三件,车轩领了命便往府里跑。楚行舟在边上看着,却问:“侯爷没什么要带的吗?”
“我这人来去无牵挂,”白璧成道,“至于路费盘缠,你们应该准备好了。”
楚行舟咧了咧嘴:“跟着秦家军做事,别的不敢说,花钱却不必担心。”
白璧成不愿与他多谈,便揭起窗帘来瞧瞧外面,这一瞧正看见齐远山从侯府走出来。他并不知齐远山恨自己入骨,只怕反出黔州之后,朝廷不会放过齐远山,要走就得带着齐远山。
他于是下车去,冲着齐远山招招手。齐远山立即欢天喜地跑来:“外头说哥哥在公堂断案,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人看,我也想去瞧呢,不料哥哥竟回来了。”
“天都快黑透了,哪里还有公堂断案?”白璧成笑容温和,“我正要去裕王府,你上车去,也带你走动走动。”
白璧成被攀咬私藏公主,消息早已传开,齐远山听说之后飞奔到学馆找金少元,无奈金少元也看热闹去了,倒少了个人商量。齐远山只得回到侯府,却是又紧张又兴奋,只盼着白璧成能坐实罪名,他没头苍蝇似的不知该往哪里去,坐不住又走出来看看,不料正遇见白璧成回来。
“白贼果然命大,”齐远山心下咯噔,“私藏公主这么大的罪名,他居然能全身而退,如今好好地回来了!”
然而白璧成待他依旧温柔,还说要同去裕王府。除开年下团拜,白璧成从不叩拜王府,今天要去,肯定是因为主含山的缘故。齐远山越想越恨,认定白璧成非但无罪,搞不好还有功劳!
他心里恨毒了白璧成狡诈,面上却乖顺听话,撩袍子便上了马车。
齐远山刚坐定,车轩也送了包袱过来。白璧成检视了三件事物都在,便向车轩耳语道:“我去一趟裕王府,你带着来欢来登几个到西门找傅柳,与他们在一处。”
车轩一惊:“侯爷!”
“你若想保住我的性命,就笑得高兴点。”白璧成幽幽道。
车轩心里又是一惊,然而他没什么出众,唯独忠心可表,听了这话更是凹出欢喜模样来:“侯爷放心,小的自会安排。”
白璧成点了点头,他有心将府中做事的都给些银子放出去,又怕太过惊动,只得狠了狠心想:“鱼有水道,鸟有飞路,余下的并非卖身奴仆,天黑了也该出府去。但愿他们机灵些,晓得侯府出事了,就莫再回来。”
交代完车轩,风十里早已替下了车夫,白璧成回到车上,齐远山问道:“哥哥可有要我帮忙的事?”
“一点小事,让车轩去办就行了。”白璧成笑道。
“哥哥若有要紧事,只管差遣我去办,”齐远山正色道,“如今我也长大了,很该替哥哥分忧。”
外头天色又暗了几分,天空沉淀作更深的墨蓝色,白璧成旋亮了琉璃灯,灯火中看着齐远山更像他父亲了。他心里涌起惆怅,不由点头道:“你的确长大了,也该跟在我身边,出去历练历练。”
出去历练?他要去哪里?
齐远山心下生疑,便含笑探问:“哥哥打算离开黔州?”
“不,我是说以后。”白璧成笑笑,“你只管把书念好,以后的事再说罢。”
齐远山略有失望,也只得附和两句。楚行舟靠坐在车辕上,听着车厢里兄弟俩的对话,暗想白璧成立时便要反出黔州,却能沉静至此,对至亲兄弟也不露半分口风。
正如师尊所说,白璧成是世所难见的帅才,把他收入秦家麾下,花多少心血都值得。
裕王日常起居的熙暖堂点上了灯火,灿亮犹如白昼,偌大的厅堂只坐着裕王和含山,灯光充盈了各个角落,却又显得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