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搭上了六条人命。”白璧成叹道,“是六条命啊!这也太过残忍!”
“侯爷这话不对,那五个凶徒本就该死!”楚行舟驳道,“胡大人确与秦老王爷交好,胡家出事之后,我们也想了些办法,比如赎出秋烟小姐进王府,力保桅禾小姐卖艺不卖身,以及促成江漓给祝正铎做妾。只是锦铃与墨圭未能及时查访,才叫她们受了折磨,可是谁能想到,连秋烟、桅禾、江漓三位小姐也未能保住性命!侯爷试想,这五个人难道不该死吗?”
“那么舒泽安呢?他可没有戕害胡家小姐。”
“舒泽安本就是个赌徒,”楚行舟轻蔑道,“若非郑自在收留他又给他钱花,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要他一条命,或许是救了他人一命!”
白璧成无言以对,却又问道:“郑自在既是你们的人,为何要伙同刀五杀人送尸?秦家军散落在黔州各处,帮着杀人容易得很,何必冒这个风险?”
“侯爷聪明谨慎,我们不敢弄虚作假,万一露出马脚,如何能看到今日的一出好戏?”楚行舟呵呵笑道,“如此行事难为了郑自在和赤棠,却能叫侯爷步步入彀,也是值得!”
话说到这里,五人案的真相才算完全大白。
“你们算得很准,”白璧成叹道,“我决不能叫含山再回宫中,那样只怕凶多吉少。”
“侯爷说得是!”楚行舟眼睛放光,“咱们今晚便杀进王府,抢了殿下出来,再杀出黔州直奔神秀如何?”
“你们能筹谋五人案,必然早做了准备!从黔州到神秀镇经过七县十八镇,沿途驻扎两州府军逾万人,我且问你,这一路都能畅通否?”
“侯爷放心!”楚行州郑重道,“师尊早已安排了接应,咱们出黔州后便乔装成百姓,沿山路迂回到平州,就算两州府军全数出动,也不可能搜遍荒山野岭!再说……”
他忽然打住话头,白璧成却知道他要说什么。府军多有雪夜盟成员,见到白璧成只会放行,不会为了宸贵妃捉拿于他!
“侯爷!”楚行舟又道,“秦家军已有一百三十人埋伏在王府左近,您若下了决心,咱们入夜便动手!”
白璧成举眸望去,天边已然霞色渐隐,夜幕渐次低垂,衙门公堂仿佛散了,街巷人声喧沸,看热闹的百姓都回家了。虽然被算计到这一步令人恼火,然而此时此刻,白璧成不想同楚行舟算账,无论如何,他要保着含山逃出黔州。
一只包袱
巷子里行人多起来,说话不再方便,侯府马车等在巷口,白璧成带着楚行舟漫步向外走去。
“我们离开黔州后,郑自在和赤棠怎么办?”白璧成忽然问,“他们也算是秦家的人,难道就丢在牢中不管了?”
“鱼有水道,鸟有飞路,他们自有法子应对。”楚行舟并不在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侯爷是百战沙场的将军,如何不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一将功成万骨枯。
白璧成笑了笑,他不想同楚行舟讨论这些,他认为楚行舟不会明白,一将功成为的是守土卫民,而不只是显贵荣华。
他们走出巷子,只见车轩站在四驾金辕之前,满脸写着担心。等见到白璧成,他连忙跑过来:“侯爷您可算出来了!可把小的急死了!来桃钻进去瞧热闹,出来说郑自在诬告侯府私藏公主!还说含山就是公主,这都是哪来的事!含山怎么可能是公主?”
“为什么不可能?”楚行舟冷冷地插话。
“公主可是金枝玉叶,总要比嘉南郡主更出众才是!可含山那小妮子……”
车轩说到这愣了愣,想起含山姿容之美,也是在嘉南之上。他打了个冷颤,垮下脸问:“侯爷,含山不会真是公主吧!”
白璧成不作解释,自己猫身钻进车里,吩咐先回侯府。等到了侯府,风十里早已等在府前,白璧成却向车轩道:“你去十景堂的西厢,把含山的包袱收拾了送过来,别的都罢了,有三样东西不能丢,一根金钗,一本画着历法图案的册子,还有一件青丝男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