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下踌躇间,张怀民微微的笑明处明媚而暗处黯淡,痛彻心扉遏制于蜷缩握紧玉佩的指尖,让长立之人尽收眼底。
“朕只是想告诉你,这世间对错从无绝对。或许现如今世上很多人责怪朕将苏钟离逼向绝路,可是朕是一国之主,朕以朕的方式爱她,有朕深重而不可说的无奈。她一日流亡西戎,朕边境就隐患动荡。她一日不重返朕的身边,朕就夜不能寐。朕身为求无不得的国君,禁欲这许久,不近女色,还不够吗?若她真心倾朕,到这份上,应当退让。朕将余生万般深情与她,弥补此间遗憾,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部下似是被说服,微微点头,目色坚定道。
“臣觉陛下所言有理,臣会倾尽全力将苏皇后劝回,让陛下不再左右为难。”
张怀民眼底晃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默然颔首,部下退去,他才悠悠睁眼,玩味的笑诡谲地抹上嘴角。
“这还是朕的爱妻倾囊所授的,要想臣下为自己诚心卖力,就要给他一个充分的理由。”
他兴味地舔了舔干涩的唇,意味深长道。
“可是钟离呵,没有充分的理由又如何,只要我编造出一个,就有人为我卖命。”
他冰冷的眼中是疯狂的侵蚀蔓延,隐忍地闷哼一声,手中的玉佩落地成粉。
“朕要你,哪怕强夺,哪怕囚禁,哪怕你不再爱我,朕也要你。”
他仰天发笑,宛若失心疯,脚尖踩住未碎干净的玉,残忍碾碎。
“苏钟离,我才是爱你的那个,你看清楚了。”
咯嘣一声,玉佩彻底碎骨,那道冰冷的视线企图穿透高墙与阻隔,射向他不平衡的支点。
裹挟未尽春意的夏风散漫地穿境,娇艳花朵怒放大片,醉人的味道充盈空气,我登高矗立在芳菲初见的山间,开怀拥抱暖融融的日光,满面是幸福的气息。
身后的洛桑无声地环抱住我的腰,意欲轻声问询,可那气息拍打在我的耳廓,却最终沉寂停息,我吸气平静。
“怎么了?”
洛桑鼓起勇气,佯装无意随口问道。
“阿依慕,我是说假如,我没有及时赶到,你说,场面会不会失控?你要是有点不测,我该怎么办?”
我无奈地笑出声来,转头刮了下受伤小狗的高挺鼻子,颇为失笑道。
“你呀你,总是杞人忧天。我可是阿依慕,金刚不入,怎么会遭不测呢?下次再问这种话,我可当你咒我。”
洛桑委屈地蹭了蹭我的背,低声嘀咕抱怨道。
“要是阿依慕真的金刚不坏,那又是谁一到阴雨连绵的日子就旧伤复发……”
我刹那噎住,再度望向那道可怜巴巴而真挚的眼神,酸涩异样。
“我知道了,下次阿依慕不逞能了,一定等洛桑好不好?”
容易满足的小狗顷刻眉开眼笑,抱住我就转了无数个圈圈,我欲哭无泪地承受他无处释放的热情,内心却是暖的。
“阿依慕永远活下去,要是真有那一日,我替你去死。”
我没好气地拍他的嘴,恨铁不成钢地批评他的口无遮拦却真心实意。
嬉笑怒骂间,洛桑忽然放下我,坏笑着叉腰道。
“话说阿依慕,你知不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族人默认我们有一日会成婚。”
我咬牙切齿,但眯眼笑。
“是啊,那又怎样?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洛桑轻一挑眉,清澈的眼眸眨巴眨巴。
“要是你是我未婚妻的身份,我要是为你而死,你可就得嫁给我的兄弟。”
他稍稍抿唇,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歪头对我。
“也就是说,樊伊或者苏德尔会替我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