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首领已死,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归顺扎兰,为我扎兰所用,不分你我。”
我笑得温柔似水,眼中锋芒敛藏。
“二是陪你们英勇无畏的首领一起上路,陪葬你们那微不足道的信仰,给并不在意你们死活的瑾国效死忠。”
我眉眼和风裹挟,笑容恬淡而诡秘,语句负载致命的吸引力。
“当然,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武功高强如我,利用价值如我,还是被瑾国弃之若敝履。换做是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去求瑾国为你们的首领做主,会发生什么结果呢?”
我一边平易近人地好意替他们着想,一边勾唇轻笑拨弄指甲等待回音。
不一会,为首的小头目最后望了一眼躺倒在血泊中气息已绝的大汉,吞了口唾沫,眼睛都不眨地跪下向我磕头。
“穆勒无明主,才会为草原招来祸患,引狼入室。中原人毕竟对异族有偏见,信他们足可见我首领之短视愚昧。故而,我们心甘情愿,归顺扎兰,听命于您。”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缓开口。
“你是个识时务的,起来吧。能想通,是极好的。毕竟接下来的戏,我需要你们帮我唱。”
第一百六十一哀莫大于心死
灯火千盏,明若白日,舞师裙摆轻柔,琵琶奏声缓缓,铃声振荡起微波,张怀民睫羽轻颤,神色不甚明朗。
在一密探神色惊喜而匆忙,跌跌撞撞穿过羽衣荡漾的温柔香风而来时,张怀民存一瞬的皱眉不悦,但听得欣喜颜色下的来报数语后,瞳孔骤缩,不刻展颜。
张怀民手指轻念酒盏,骨节凸起的地方缓动摩挲下颌,微微勾起唇畔,轻笑道。
“不成想,朕那万民敬仰的妻苏钟离,身处异乡宛若落汤凤凰,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幽暗的眸光晦涩,心脏砰砰跳动,摊开疆域画卷,如痴如醉地抚过某处所在,叹笑轻盈。
“钟离呵钟离,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故土,如此折磨滋味,可还好受?你还来得及回头,我则是岸。”
张怀民眉眼冷峻,闪过的柔情不复,情动的刹那,指尖逗留在穆勒部所在的江淮边处,浓浓缱绻。
部下不动声色地观望着张怀民的神情变幻,定睛望向那被关节反复敲打的所在,不禁猜了个大概,于是试探着出声,却不逾越。
“陛下,可有下一步打算?”
张怀民略微歪头,似在思索,半晌方道。
“自是发兵去讨。”
部下揣测得当,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出谋划策。
“那么陛下可有知心的人选?”
张怀民指尖慢慢划过平坦的山川图案,笑吟吟望向部下,和蔼出问。
“以你之见呢,你伴我数年,可有心仪的推举?”
部下神色一慌,佯装镇定,当即半跪请罪。
“陛下赎罪,微臣绝无代意,只是关切陛下决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张怀民宽和温良地露出一个笑容,搀扶部下起身的瞬间映入他惊恐甫定的眼眸,在心绪复杂的无名小卒面前,十分瘆人。
“朕怎会有怪罪之意?只是朝中心怀叵测人之多,天下有目共睹,朕一时只觉无人可用。多少深信之人弃朕而去,又有多少忠诚之人谋逆叛乱?”
张怀民笑得分明俊朗出尘,灿若春晖,那部下手心却愈发得湿润,心底的寒意汩汩而出,莫名的不安翻涌。
身处朝局这许多年,虽不处漩涡中心,却风浪多少沾身,他不是愚笨的,自然知晓其中玄机。
那些被张怀民判定为乱臣的对象,大多只是政治斗争的替罪羊和君心丧失的祭奠品罢了。
可是他不敢说,他知道张怀民在探查他的口风,这回出手,必压苏钟离回瑾朝,他疑虑朝中之人,干脆选择他这个局外之人,要他生死两抉。
冷汗刹那顺流而下,他颤抖着苍白的唇字句应答。
“臣知陛下难处,亦知陛下辛苦,故卑职愿以身死职,将罪臣苏钟离押回,若失则以命偿陛下。”
张怀民温和一笑,手掌抚过他无血色的面庞,唏嘘道。
“你很紧张吗,出这么多汗。畏惧甚么,朕又不杀你。”
部下眉宇一抖,却纹丝未动,任由张怀民手指收紧,上下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