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怎么可能——又不是见到个男人就会跟自己性向相同的,他先入为主的想法其实能被归纳为自作多情。
他飞速地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补充道:“我习惯在工作室里熏香,应该是身上也沾了点味道,是家里留下的老山檀,现在估计买不到了。”
陈斯愚知道那不是店里燃着的香味,但还是点点头,应了声好。
那会是什么?洗发水?或者别的日用品?
总之是不适合再深入打探的东西,陈斯愚并不想被方衍划归到变态这个标签里去。
早春的柳城天气还是挺冷的,方衍搓了搓被雨水冻得微红的手,很轻地吸了下鼻子,他的肩上同样被淋湿了些许,沉甸甸地黏在皮肤上,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心情变差。
“我有纸巾,”陈斯愚突然开口,“在上衣口袋里。”
他朝方衍侧了侧身子,肢体语言很明显地在说“你自己拿”,方衍短暂地犹豫了下,才伸出手。
“谢谢。”
他小心翼翼地将两根细长手指探进陈斯愚的口袋中,将那包所剩无几的纸巾拿了出来,顺手也给陈斯愚塞了一张,陈斯愚轻轻嘶了声,做出一副牙疼的样子。
“太奢侈了吧,”他语气戏谑,“撕一半给我就好。”
方衍看着手里厚厚一张的纸巾,觉得他说的也挺有道理,于是把剩下的纸巾重新往陈斯愚兜里一揣,整整齐齐地撕成两半和陈斯愚平分。
陈斯愚敢发誓,这是自己见过的,撕得最平均最公整的纸巾。
“谢谢。”
他将那截纸巾攥在手心里,稍微将脚步放慢了点,方衍领着他转了个弯,周围的场景顿时熟悉起来,陈斯愚环顾了一圈,心中有些惊奇。
“你住在长兴巷子里?”
“嗯,”方衍踮着脚跨过地上的水坑,“就在前面一点。”
还真是巧了,陈斯愚想,我也住长兴巷子里。
他跟着方衍在一扇生了锈的门前停下,钥匙转了两圈,吱呀一声抖下冰凉的雨珠,陈斯愚低头看了眼墙根上熟悉的青苔和野草,老旧的路灯立在碎了边的青石板间,油漆斑驳脱落,和乱糟糟的院子相得益彰。
“在看什么?”
方衍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陈斯愚摇摇头,举着伞跟在他身后进了门,院子里只有路是干净的,污泥和枯黄的树枝残叶随意地堆在两旁,敷衍得可以,方衍打开门,顺手按亮了客厅的灯。
“家里有些乱,”他从鞋柜里拿出双旧拖鞋,“我刚回来没多久,很多地方都没来得及收拾。”
陈斯愚将伞留在外头,换好鞋后才跟他进了门,客厅里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茶几上放着小小的铜香炉,潮湿的空气中隐约残留了点味道,他礼貌地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猫包,陈皮这会倒是不叫了,蔫耷耷地蹲坐在里头,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陈斯愚说,“它还是挺好养的,我待会过去把它的窝跟猫粮收拾一下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