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抱着也不成吗?”他的眼眸剔透,映着星子般的光亮,“再过些天,我就要去京兆了。”
陆卿婵先前便有些担忧,柳乂在洛阳的时候负伤严重,这还没在府邸待多久便要出发去京兆,若是旧疾复发该如何是好?
他是很克制的人,从来都只在乎她的快活。
以至于陆卿婵还没有见过柳乂更衣,更没有见过他的伤处。
疑问累在心中久了,渐渐地又涌了上来。
“说起来,你的伤好全了吗?”陆卿婵眉心微蹙,“能让我看看吗?”
她的手抚在柳乂的衣襟上,说着便像是有些想要直接解开。
所幸陆卿婵的手笨拙,并没有成功。
柳乂低咳一声:“早就已经诊治过了,没什么大碍。”
他将她从软椅上抱起来,连人带桌案上的文书一起抱进内间。
“阿婵早些睡吧,我待会儿还要去军营里一趟。”柳乂轻声说道,“看文书不要看太晚,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先放着,等我回来以后再讲予你。”
陆卿婵有些懵然,但也没有多言。
她坐在软榻上,应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柳乂这口吻越发像个大家长,虽然他的确是柳氏的家主。
陆卿婵是很喜欢他这个样子的,温柔,有礼,带着点兄长般的宽和。
病态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都藏了起来,或者说,是被呵护与疼宠的欲念所倾覆。
等到柳乂离开后,她便继续看起文书来,到了时刻便去沐浴休歇。
柳乂果然归来得很迟,陆卿婵都睡熟以后,他方才归来。
他风尘仆仆地回来,连外衣都没脱就先踏进了内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的心底也一片宁静。
京兆的事愈演愈烈,如今回纥人虽然侵占了京兆,但京城中仍是一团乱麻。
颓败的龙武军,被困在行宫里的太后,还有毅然出逃又得了新机遇的长公主。
不过最麻烦的还是眼下四方无主。
长公主才从回纥人的监视下逃出,她是现今最适宜称帝的人,却也是最不敢称帝的人。
越是乱事,越重视师出有名这回事。
前朝乱世,四方势力争正朔争得快要疯魔,什么抹黑的话语都往敌对势力身上抹。
若是先帝当年直接立长公主为储就好了。柳乂揉着眉心,也忍不住地想到。
太后无子,又不喜幼帝的生母,怎会甘愿辅佐仇人的儿子?
但小皇帝稚幼,她又是法理上的掌权者。
先帝留下那般多辅政大臣,本来就是麻烦。
张商已是这百年间极出彩的人,却还是沦落到那个下场,若是换个人来,只怕早就要举手投降。
其实最叫太后意不能平的还是长公主,若是她稍稍平庸些,不那么的超然,或许太后也不会这样执念。
若是先帝对现今的乱事泉下有知,也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年硬立了庶子。
柳乂轻叹一声,俯身吻了下陆卿婵的额头。
那般多乱事积着,从前他还会焦躁,现今他唯愿他的姑娘能够平安喜乐,不被那些遥远的祸乱扰得焦头烂额就是。
柳乂的想法一直很复杂。
有时希望陆卿婵能够不问外事,安心地做他的小姑娘。
有时又希望她能施展抱负,做官也好,做学问也好,想让全世界都瞧瞧他的姑娘有多璀璨。
虽然心中还有些犹豫,可柳乂也知道他一直在走的是第二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