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本就不敢看床上的人,如今听这样的话更加不敢看了。
但是又担忧自己的话讲出来后,被眼前的人一刀便魂归故里了。
陛、陛下,娘娘如今这情况不如唤医女前来……御医的身子伏在地上抖成了筛子。他哪里敢看啊,看一眼便是送命。
听闻御医的话,褚息和目光自他的身上移开落在床上,床上的人似已经没有方才那样疼了,面色逐渐恢复回来。
未曾……
褚息和盯着床上的人嘴唇喻动,握剑的手有些发紧,指尖泛白:“所以不需要医女。”御医没有听懂褚息和这断断续续的话是什么意思,依旧身抖如筛。观御医抖成这样,褚息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头顶,看出来了御医的想法。
“去看她吧,没有行鱼水之欢。”褚息和惨白着脸,讲出来后理智已经回归了,嘴角扯出一抹笑。
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依旧没有什么改变,以后她该恨他了吧。
想到这里褚息和眼眶微润,感觉好似有一双手将他紧紧地攥着,攥得心犹如在不断泣血。御医听了这话心才放下来,赶紧转身去诊脉。
此种的脉象他不止诊过一次了,果然不出所料,这次和上次是一样的,脉象缓和无异常,但观床上之人的面容却呈现灰败。
思及此处,御医赶紧跪着转身道:“回陛下,娘娘此番情形乃是心病,情绪不可过大,只要稍微稳定便可。
所以就是因为方才的事。
褚息和的目光微动,落在御医的身上,缓缓开口问道:“可有办法抑制?”
“臣可开些安神之药调解娘娘的情绪。”御医讲完之后忐忑等着,最后还是等到了。年轻帝王挥手让他下去煎药,他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保住命的御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外面走。
这次他一定要请辞了,褚氏皇族都是疯子,跟着疯子是没有前途的。
所有人都退去了,偌大的宫殿静谧如常,只有红烛摇曳着,红烛上滚落着的像是血泪一样凄厉。褚息和立在床前半响,低眸看着床上的人,抬手按在心口露出惨白笑。
怎么办?他依旧
不甘心呢。
他缓缓坐下去,如痴如迷地想要伸手触碰眼前的人,刚伸出去便觉得犹如被针扎般,慌乱收回来藏于袖口中。
她太厌恶自己了,所以别碰她了。
褚息和颤抖着手往后移动,最后绊倒在地上,披散着头发惨白的脸如怅鬼。红烛燃尽了,遮掩了满堂的荒唐。
那日的事太过于荒唐了。苏醒的记忆,肮胀的事,褚月见醒来后,第一反应便是伏在床榻上干呕。
好在检查了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才勉强止了干呕。
虽然她和褚息和并非是亲姐弟,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算是有血缘关系,她当得起他的一句表姐。
所以她自幼便视他为一脉相连,甚至为了自欺欺人,张口便说和他是一个肚子出来的,以此来遮掩她并非先帝血脉。
要是这样的情况下和他有些什么,指不定得吐到胃出血。褚月见躺在床上,整理着方才回归的记忆,然后越想越气。她被关在了金殿中。
自醒来后便未曾见过一次褚息和,好在她如今也不想看见他。
因为被关了,她反而想念奉时雪的心越渐加重了,像是重病之人急于要见他最后一面。每日都有宫人上前来精细给她妆扮,不管如何妆扮,她的那张小脸都是透白的。
被关的第三日,褚月见终于开口了,推开了正在给自己梳头的宫人。错金缠枝香炉,芳烟布绕,遥冲紫薇。
宫人跪了一地。
褚月见站了起来,一袭红衣衬得那张小脸近乎透明,喻动了唇缓缓出声询问:“他呢?”“回娘娘,陛下正在鹿台议事。”宫人回应道。
褚月见抬手将妆案上的珍珠粉盒打翻在地,缓声道:“我要见他。”
金碧辉煌的金殿上,朱红龙柱鼎立,满堂的肃静严谨。
“陛下,南海陈氏陈衍让,未受诏书擅自离京,是为藐视天威。”穿着补服的大臣手持玉笏跪地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