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到江曉峰和付雪對話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等這個結果,現在結果來了,他的煎熬也到頭了。自從蔡建國出事之後,他就一直有這個擔心,所以他上午去了趟華馨,想跟金逸確認一下他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還好金逸並沒有食言,表示隨時歡迎他過來,他這才算是吃了個定心丸。
從天台到楊俊逸的辦公室路只有那麼長,陸文博走得再慢也要不了幾分鐘,路上他想了很多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直到站在院長辦公室門口他才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臉上的情緒敲開了房門。
楊俊逸的辦公室採光很好,夕陽的餘暉從窗子的一邊爬進來,斜斜地落到辦公桌上。他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眼睛望向對面坐著的楊俊逸,平時他是不太敢跟楊俊逸這樣對視的,他對這個雷厲風行的院長心裡多少有些畏懼,不過今天卻不同了。
對面的楊俊逸眼神複雜地看著他,黑色的眸子深不可測,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半晌他開了口,「文博,今天叫你來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陸文博笑了笑,「真是巧了,我今天也有件事情要跟楊院長說。」
「哦,那你先說吧。」楊俊逸臉色平靜地看著他。
還真是個老狐狸,他知道楊俊逸最討厭醫生之間用不光彩的手段競爭,現在他心裡不知道有多生氣,表面上還能裝得這麼若無其事,是想要看他的笑話嗎?那他可要失望了。
「好啊,那我先說。」陸文博從醫師袍的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辭職信放到了辦公桌上,然後微笑地看著楊俊逸,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俊逸拿起信展開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反覆看了幾遍確認自己沒看錯方抬頭看向陸文博,「你確定了?」
「確定了。」
「是有更好的去處了?」
「是的,如果楊院長同意,我明天就可以過去華馨上班了。」陸文博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楊院長一定想不到他已經找好了下家。
「哦,是華馨,那邊確實不錯,待遇比我們這裡好多了。」楊院長臉色恢復了平靜。
「那楊院長還有什麼事跟我說嘛?」
「沒有了,人各有志,我不會勉強,只是有點可惜罷了。」楊俊逸笑了笑。
「可惜什麼?」陸文博此時方察覺楊俊逸的表情有點古怪。
「哦,你們科室的老主任要退休了,本來院裡決定讓你頂上來,現在你要去華馨了,我們再另外找人吧。」
什麼!楊俊逸的話好像一道驚雷劈在了陸文博的身上,他覺得渾身麻木半晌動彈不得,他茫然地想著,怎麼楊俊逸會提拔他,不應該是付雪嘛?
「你今天找我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嗎?」陸文博聽著那好似不是自己發出的聲音,他希望楊俊逸說不是。
「是的,不過你有了更好的去處我也為你高興。」
陸文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楊院長辦公室的,他的頭腦一片空白,走道里匆匆來往的醫生、護士、病人,還跟他來時一樣,認識的都會招呼他一聲「陸醫生」,窗外也還是一樣的天空,天空上飄著一樣的雲朵,可對於他來說,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他覺得自己很可笑,處心積慮所做的這一切,到頭來不過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反倒把原本屬於他的東西葬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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