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公主丢了脸面,出城时自想静悄悄地走,可她与敕禹刚刚奔出城门不远,正准备向西策马而行时,偏巧不巧的碰上一队熟悉人马。
领头的将军她不认识,可后面的崔易,她是打过交道的。
她没开口,对方率先发问:“公主今日就要走?怎么东宫事先没闻到任何消息?”
对上崔易探究的目光,南越公主面色不由僵了僵,也为自己偷偷掩掩想要开溜的行为,略感到一分不自在。
很快,她重新端持起姿态,昂首言道:“南越使团已归,眼下只我与敕禹还在异乡耽搁,孑然而去最为省事,又何必劳师动众地广而告之。倒是崔校尉,这个时辰不在郊营或是东宫,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崔易未立刻回话,而是转头看向前面的谢钧,拱拱手说:“不如将军先走一步,卑职相送公主至绉州岔口,之后再寻捷径追上,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公主为客,大醴身为东道主,确实没有不相送的道理。”
谢钧思吟了下,睨眼看向南越公主,他对她并不存什么好印象,不过大醴身为此次军事汇演的主邀方,的确方方面面都该顾量到。
只是这话由崔易一校尉来说,难免显得突兀怪异,但又想他常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又极受赏识重用,此言大概是站在太子立场,想要为主分忧,将事情处理得当。
于是谢钧点头应允,“好,队伍走到徽城一带正好整休,你在亥时前赶来便好。”
“是!将军!”
看着谢钧带着队伍远去,南越公主方才知晓他们出城另有目的,她看了崔易一眼,并不领好意,“崔校尉何必多此一举,有你相送,我们反而走得慢了。”
崔易:“公主照常驰驾便好,我送到绉州岔口,便再奔徽城方向。”
南越公主脱口未出,“徽城?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去那做什么?”
此话一出,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言词不妥,大醴的将军去做什么,自不会随意告知给她一个南越人。
如此,倒是自己自讨了没趣。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走吧。”
南越公主正想挽尊,不料崔易坦然开了口。
“都是公开行程,没什么不能说的。是太后娘娘不日要携大公主和蓉郡主从虚禅寺回宫,故圣上特派我与谢钧将军同去接人。”
南越公主看了谢钧一眼,得了便宜却还面容矜傲,“什么大公主小公主的,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崔易微笑不言。
敕禹则催了声,“殿下,天色不早,再不走怕是子时前赶不到晏暨了。”
晏暨,南越相邻大醴最近的城池,他们冒夜奔驰,就是想快些回到自己地盘。
闻言,南越公主略微思吟,她想了想,嘴角忽的扯了个微妙笑意。
“不急,我突然想起,还有些话要单独对崔校尉说。”
敕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主子的眼色,还是自觉退到一旁,将马匹牵好。
南越公主向一旁空旷处走远了些,确认隔墙无耳,这才深意言道:“我知道,驯奴那日叫你们看了我的笑话,就连你,心里也一定对我有过嘲意。但我还是坚信,任何一个南越民众都视皇族为誓死效忠的信仰,绝无可能轻易背叛,我开始也想不通,甚至自我怀疑,可后来,我将所有发生的事仔细回忆了遍,终于有多半的把握可确认……”
她忽的止了口,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接着再次向前迈进了一步,几乎整个人都逼近崔易面前。
之后声音刻意压低,她继续道:“我已有多半的把握可确认,那奴,实际并不是南越人。”
崔易面不改色,避人的指尖却不由收紧了些。
果然,驯奴当日发生的一切,的确叫南越公主起了疑心。
烬主顾虑周全,事后吩咐他一定盯紧南越公主,所以他才将眼线及时布下,好随时得知南越公主的动向,今日眼线传信之时,他正准备随谢钧出城,于是便应急以天色渐晚为由,推进了出发时间。
所以两队人马,才这般不算巧合的在城门口遇上。
之后他更冒着惹嫌风险,将相送之话脱口,只为能寻得机会,与之试探一二,而眼下南越公主这话,也的确证明他这一趟没有白来,烬主的猜测更是十足精准。
于是他敛神,故作吃惊地开口:“什么?他不是南越人?这怎么可能……贡奴队伍不是随公主及使臣一道进得城,而且到了军营处,也一直没出什么纰漏啊。”
“是进城之前。”
南越公主喟叹出声,她自没有对崔易作防,甚至还当他与自己站在同一战营内。
毕竟此事也将大醴一方牵涉进来,尤其大醴最受宠的五公主,现下正与那奴相处亲近,若此人身份不明,成潜在威胁,他们又怎么会置之不理,放公主安危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