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凝盯了他半响,似嗔似恼,可对方始终静目平和,面上未有丝毫故意捉弄人的狡黠,
对峙片刻,宁芙觉得也许是自己想错了,自己为他缓释伤痛,绝无私心,又何来‘玩弄’一说?
大概,他方才说的是……腕动?
两字发音是相似的,她帮他抚伤,也的确需要手腕用力,宁芙这样想,心里终于能自在些。
“可以继续了吗?”
阿烬态度忽然恭敬到叫人不适的地步。
这个时候她哪还有拒绝的余地,于是宁芙轻点了一下头,算是下来。
很快,手心被带动着轻贴慢抚,她无需费什么力气,只随他带动就好。
可慢慢的,她无意抬眼一瞬,就看到阿烬俊逸的面容此刻微微扭动。
那副样子带着形容不上来的奇怪,仿佛真的释缓解了痛,可眉心不时轻拧,又像在强忍什么另外的痛苦。
她思寻不明白,只觉被牵带着,抚贴动作越来越快,直至指尖都快发了麻。
于是她忍不住轻轻唤了阿烬一声,对方倒是配合地睁开了眼,而后眸底浓深热悸,直直定在她脸上。
那瞬间门,她仿佛猝不及陷进一潭暗泽漩涡里,不由呼吸僵滞,彻底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他为何一副……动了情的模样?
宁芙困惑作想,手腕被他掐握得更加紧牢,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沉沉又异样绵长的喘息,又哑又蛊,宁芙耳廓都连带得酥了酥。
她眨眨眼更显怔茫,韩烬也正好向她投来目光,当下他胸膛镇鼓,一副并不十分平复的模样。
宁芙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最先的反应还是去关怀他的伤情。
“你好些了吗,缓没缓痛?”
他点了下头,没有出声,只松手将她的皓腕放开,又驱逐一般,把她的手臂从被子里推出。
宁芙没反应过来,垂目看了眼自己明显升温的手,又歪头带疑地抬眸凝向他。
看他额头发着汗,怎么瞅都不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宁芙自然怀疑,方才那些话只是他对自己的安慰,其实根本就没有缓痛一说,他不过生抗下来了而已。
“阿烬,缓痛是不是假的?”
闻她质问,韩烬瞬时一僵,神情罕见浮现出丝缕心虚之色,于是动作仿若不经意似的,伸手将自己腰上盖的被子,用力摁压得更紧了些。
里面泞泞不堪入目,不过缓痛之言倒不掺假。
方才他快意冲顶,哪还感觉得出什么鞭伤,而且就她羸弱挥鞭的那点小力气,纵然见了血,伤口也深不到哪里去。
被她深切注视,韩烬喉结不由上下一滚,他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坦白,毕竟对着公主自渎这种事,并不算大丈夫的光彩。
只是未成想,他启齿还未出声,小公主忽的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环颈抱住他,低低喃道:“你自己算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究竟当着我的面受过多少次伤,剑伤、鞭伤……你能算得清楚吗,是不是多到就连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芙儿……”韩烬愣了愣。
宁芙吸了下鼻,下颌压在他肩头,视线就放空一般的低垂着。
“你又不是铜身铁臂,哪有什么缓不缓痛的,就算真的能痛苦暂缓,可你身体受到的伤害却都是实打实的,加之你进大醴前,身上就有旧毒未消,你到底还要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到什么地步?”
她原本是不想哭的,可把话说完后,便忍不住地想掉眼泪。
韩烬背脊僵着,闻听出她的哭腔,又清晰感知到肩上阵阵的起伏轻啜,他不知所措地轻拍了下她的背,不知小公主忽的情绪波动是源于哪里。
但明显的是,她在心疼自己。
“我会对自己身体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