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臻没接,松了剑揣起袖子,双手交握。
他指尖有点冷。
“冬日,附近有村落,也有野兽痕迹。”他看着宗行雍道,“赌一把。”
“猎户陷阱。”
宗行雍幽绿色眼瞳盯着他,半晌,洋洋一笑。
情况不好不坏,那批剩下的刺客确实掉进去了。
他们掉进另一个。
周边是干裂坚固的土地,夜晚冷风猖狂,如虫蚁生生钻进骨头缝里,啃噬掉仅剩温度。荒郊野岭,洞坑估计是用来捕猎大型野兽,挖得极深,足有三人高。
手中刀片无法支撑足尖力道,殷臻抬头朝外望。
他小腿已经感受到无法抑制的寒冷,脚底板生出的刺痛压迫神经,膝盖惊跳。
照理说,这深坑宗行雍应该能出去。
殷臻表情慢慢变了。
除非他受伤。
滚下来时他听见一声闷哼,当时只以为是压在他身上,看来不是。
这种捕兽陷阱中一般会有木签、竹签或铁钉,最糟糕的是上面有毒。坑太深,最下一截淹没在无止境的黑暗中,根本无法看清。
殷臻少见有烦躁的时候。
强烈的、令人胃中翻涌的铁锈味散开。呆在这里等人,不出半个时辰会先招来一头野兽。
不能坐以待毙了。
黑暗中难以看见彼此眼睛,殷臻一步步往宗行雍的方向走,手中刀片焦虑得甩出残影。
“本王一直忘了问一件事。”
宗行雍声音平稳,如果不是愈发浓烈的血腥味,很难想象他受了伤:“太子四年前至摄王府,最初目的是——”
“想杀本王?”
殷臻:“孤不信你,这和孤想不想杀你没有关系。”
他停在了宗行雍身前,蹲下去。
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殷臻全凭感觉,伸手摸索。
他肩头一沉。
伤口感染造成的高热,身侧人吐出的呼吸浑浊而滚烫,殷臻微微侧过脸,湿热气息缠绕在颈侧。
宗行雍语气中带着奇怪的笑意,在黑暗中准确抚上他侧脸,神色莫测道:
“想杀本王,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有血从脸侧往下滴,滴在他肩膀上。殷臻肩膀迅速被濡湿,血腥味久久不散。他心跳放得极缓,极缓。冰凉气息和北地寒风一同灌至他耳畔:
“本王很久之前问过你,有没有情动过。”
“太子说从未,本王就当真了。”
“本王受了伤,总要一桩桩,一件件,千倍百倍讨回来。”
“一旦本王出去,你终生都逃不掉。”
很久很久之后——
“再说一句。”
殷臻喘息着道:“一刀杀了你。”
迟了一丢丢,榨干(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