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地后,宗行雍居然真的闭上了嘴。
他盯着殷臻,仿佛在思考什么。
殷臻没管他,开始在他身上摸索到底伤在什么地方。漆黑一片,他隐约只能见到一点微弱的衣襟亮光,全靠感觉往下触碰。五指从下巴开始,从脖子到胸口,从起伏胸口到硬梆梆腹肌,再往下……
手腕被一把抓住。
虽然看不见人,殷臻还是垂眼,和黑暗对视。
“殷臻。”
宗行雍幽幽:“你往什么地方摸?”
殷臻简洁:“伤口。”
“……”宗行雍费解,“你不能问本王伤在哪儿,非要上手摸?”
殷臻手腕一挣脱,很快找到了伤口,在小腿,一共两处。宗行雍身上大量的血腥味应该来自别人,他心中稍定,冷静地判断失血程度和血液体量,然后抬了下头:“有毒吗?”
“不是毒。”宗行雍懒懒抬了下手,向他展示自己无力的关节,“是迷药一类能让野兽失去争扎力气的东西。”
殷臻摸到一手粘稠湿热的血,他眼睫毛一颤动,从宗行雍衣衫下摆“撕拉”下一块布。
“不是怕血?”宗行雍问他。
殷臻:“看不见。”
血缓慢止住。
能做的都做了,殷臻权衡了一下洞的高度和宗行雍腿上的伤,决定等。
时间一秒秒流逝。
“箭学了多久?”宗行雍问他。
一片寂静中,彼此心跳清晰可闻。
殷臻有一点点冷:“不久。”
他时间有限,必须花在刀刃上。骑术和箭术最精,夜以继日高强度的训练折磨出来的结果。从他想要皇位那一刻开始,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为了同一个目标。
过了一会儿,他说:“孤去大金寺是第一次出宫。”
当时费了点功夫才打听到摄政王行踪,为了避人耳目易容。
“本意是和你谈谈。”
“后面的事……”他顿了顿,道,“孤在摄政王府能第一时间得知所有官员动向和立场。”
宗行雍的书房对他全然敞开,不如说整个摄政王府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不是宗行雍毫不设防,是摄政王足够自信。
殷臻:“孤不是去杀你。”
他身上有坚硬和柔软交织的奇异气质,微微弯着身,双手环膝,绸缎刚抽下来给宗行雍绑伤口。长发如瀑,铺满整个后背。
“也没让孟忠梁杀你。”
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殷臻不再开口。
宗行雍不知道信没信,问:“腿怎么回事?”
在摄政王府那两年能跑能跳,逼急了还给他翻个墙,从院墙一颗高大柿子树上纵身往下跳。
“南下江州治水。”殷臻轻描淡写,“雨季潮湿。”
一点微薄月色映在洞壁上,映下菱形光斑。
宗行雍少见这么沉默,殷臻甚至有几秒怀疑猎户给他下的是哑巴药。不由得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宗行雍低笑了声。
“真不杀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