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和裴夫人走到主屋门前正要敲门时,却见裴玄寂从院中角落的暗影中走出来。
“玄寂这么晚了你在屋子外面干什么?”
“父亲母亲这么晚来干什么?”
裴夫人嘴角抽了一下,裴老爷顿时就沉了脸:“问你一句也不行了,自是有事才来找你。”
这话自是算不得好听,裴夫人眸光一颤,却见裴玄寂面无表情似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淡声道:“自是在忙,父亲母亲有事进屋说吧。”
裴玄寂率先迈步进了屋,随手将手中绣帕放到桌案上,没注意身后裴夫人恼怒地用手肘戳了下裴老爷。
入屋后裴夫人一眼便瞧见了书案上明显与这间装潢冷调的寝屋格格不入的鸳鸯绣帕,眸间一亮,小心翼翼问道:“玄寂,你何时也用这种秀气的绣帕了,瞧着材质不错,不知在何处买的,上面鸳鸯绣纹也……”
裴夫人本是想借着夸赞绣纹打听绣帕的来路,可当目光聚焦在绣纹上后,夸赞的话语又硬生生噎在了嘴边,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出口。
裴玄寂没注意裴夫人怪异的表情,只视线移不开被自己随意仍开的绣帕,半晌才不确定道:“那是鸳鸯?”
他以为是鸭子。
裴夫人心跳漏跳了一拍,总觉自己抓到了什么苗头,忙整理好表情追问道:“对啊,是鸳鸯,像女孩子的东西,你在何处买的?”
裴玄寂走神片刻的思绪被骤然拉回,敏锐地察觉到了裴夫人话中有话,再不多看那张绣帕一眼,淡声道:“犯人身上搜出的证物,母亲喜欢我让人问问他在哪买的?”
裴夫人面色一僵,失望地收回眼来摆了摆手:“那倒不必了。”
“时辰不早了,父亲母亲是为何事而来?”
裴夫人这才想起正事敛去脸上异色,开口道:“玄寂,你二弟可有在信中与你细说过他心仪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姑娘?”
“说过。”
裴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是不知从何问起。
裴玄寂已是直接开口道:“年长他六岁,丧夫,育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裴夫人猛地倒吸一口气,眼前一黑,险些要站不稳就此晕过去,裴老爷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脸色比裴玄寂出言和他争锋相对时还要难看。
裴玄寂一脸平静地看向父母:“怎么了?”
裴夫人缓过一口气来,脸色仍是难看:“不行,晏景怎可这种女子在一起,他本就涉世未深,岂是被那女子使手段迷惑了心神,玄寂,此番你同我们一起去一趟西江吧,晏景自小就听你的话,你劝劝他,门不当户不对的,可不能叫他当真着了这女子的道。”
裴玄寂闻言皱了皱眉:“母亲还未见过那女子,如此评判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可是不妥?”
“什么不妥!”裴老爷怒斥道,“以晏景的条件,就是找个年龄相的寻常人家姑娘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可那女子结过亲,还有孩子,你就想让你弟弟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吗!”
“那父亲希望我劝二弟什么,让二弟和那女子分开,而后像我一样,岂不是真应了父亲的话,要让裴家绝后。”裴玄寂顿了一瞬,又道,“或许父亲母亲也可盼着三弟长大成人,再给他包办婚事。”
“你!”
裴念之才十岁,哪轮得到谈论他的婚事。
裴玄寂目光渐冷,看向裴老爷的神色带着即使年轻却好似已然压过一头的强迫感,不怒自威:“父亲掌管束缚完我的人生还不够,现在还想再把手伸到西江去?”
裴夫人一见话头不对,连忙打住两人一触即发的争执,开口道:“你们都一人少说两句,这不在说晏景的事吗,玄寂,那姑娘是何模样品性我们的确都还不清楚,可单单就她的年纪和这样的情况,我听着实难安心,也不是定要插手阻拦晏京什么,至少我们也得去西江亲眼瞧瞧才是,你可得闲与我们同去?”
裴玄寂也没想要劝阻裴晏景什么,男女之情在他眼中本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况且裴晏景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这种无关紧要之事他又何需过多干涉,去西江就更是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