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又着了他的套,命人对他的手用了刑。
他本是怒气攻心,要自个亲自挑断他的手筋,让他再也不能抚琴作画,再也不能提笔落字的。
可他身边之人提醒他,若是他父皇怪罪下来,他亲自动了手怕是不好推脱,于是,他看着身边人挑他的手筋。
如今,任大理寺狱卿的早已不是太子的舅舅孟群,是顾离。
整个大理寺狱一月之间早已换遍了人。
那日,负责帮太子挑断顾慕手筋的正是顾离最为信任的下属。
顾慕的手筋从未断过,只是皮肉之伤,尚且免不了。
自那日之后,仁昌帝狠狠斥责了太子,也因此对顾慕有了愧疚之心,朝堂中大半官员就安国公之事吵闹了几个时辰。
有与安国公交好者,提出该当一命换一命。
亦有和事佬言说,顾中书一时犯了错,罪不至死,官降一级便是。
兵部尚书郑多病一时被安国公的门生惹急了,大放厥词:“安国公死了,那是他自找的,若他不阻拦出兵攻打匈奴之事,他会死吗?”“退一万步讲,大胤社稷稳定,死一个安国公怎么了?”
仁昌帝不欲再提安国公之事,派护国公去安抚安国公的门生,欲将此事平息,可顾慕却先给他上了折子,要辞官隐居江南。
等仁昌帝派陈公公去到他府上时,他已坐上马车离开上京城,陈公公回到宫中与仁昌帝言说:“陛下,顾中书擅琴亦好作画,常提笔在书案前处理公务至天亮,如今这手已然是废了,有隐居之心,陛下也该理解。”
仁昌帝当时站在窗边,看着巍峨宫殿,思及这些年他与顾慕在一处时既是天子与臣,又是至交好友。
顾观南为大胤做了太多事。
他叹了声,对着皇城只说一句:“是朕寒了观南的心。”
顾离在顾慕这里待了有半个时辰,将近来之事都与他讲了。临离开时,与顾慕说着:“言松离开上京城时,虽对你多有怨念,近来的书信里却亦常问起你。”对于顾离来说,女人和南雁三州的主将之位。
自是后者更重。
他身为大哥,不愿看到顾硕与顾慕长此离心。
——
接下来的数十日,顾慕依旧是在府上‘养伤’,仁昌帝这些日子命人给他送来了宫中名贵的药材,直接命吴院使住在了恒远侯府。
这日,吴院使与他说了顾慕的伤已无碍,再养上几日便可痊愈。
仁昌帝便又让陈公公亲自跑一趟恒远侯府,退了他的辞官折子,命他五日后上朝。
陈公公拿着这本折子来回跑了数十趟。
仁昌帝俨然已有了怒气,对着陈公公道:“朕都已这般待他,他还要如何?不愿再入朝为官,大胤还缺他一个中书令不成?”
仁昌帝怒归怒,让陈公公继续去恒远侯府。
最后,仁昌帝也是看明白了。
这些日子,朝中臣子皆上书请求废黜太子。
对于此事,他早就有此心。
废了太子倒没什么。
可他们,却还要让他将太子遣去边远封地,不得令再不得入京。
先前平江王在蜀地一直不安生,他尚且不忍杀了他。
更何况,是他自己的儿子。
若他真的下旨让太子去了封地,路途遥远,他儿能活着到封地吗?
可如今,他不下旨,顾观南是不会回朝为官的。
朝中臣子亦会日日上书,直至他同意。
仁昌帝认为的是对的,从太子将顾慕刺杀了安国公的证据交给仁昌帝,并让安国公的门生在坊间大作文章时。
顾慕就留不得陆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