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见殊在正尽力消化一肚子闷气的路扬对面坐下,面前桌上还有她为路扬而拿的精美甜点。
灯光稍稍暗下来的下一秒,一束集中的大光打在中央高台上,何祈安拄着拐杖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心。
栾见殊看着站在一边、仅被余光照亮皮鞋的何知渺,骤而响起之前她对外公说的担忧。
何知渺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吗?
他当然是,又当然不是。
生在他这样的豪门大家里,每一场将众人相聚的宴会都是有目的的,而何知渺的二十岁并无意外。
果不其然,在何祈安客气地进行了开场白后,在场唯利是图的商人皆对何家接下来的项目合作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栾见殊不在意这些,便转过头,正见路扬把自己的嘴塞得慢慢的,像一只在囤食的小仓鼠。
“噗。”实在没忍住,栾见殊对着路扬笑出声来。她不好意思地朝他摆了下手,说:“抱歉。”
路扬抽出空闲来同她说话,“无所谓,这有什么的。”
栾见殊收敛起表情,沉下眼,再度看向路扬,问:“平常,何知渺在学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怎么说呢。”路扬挑了下眉,显然对她问这个问题而有些许惊讶,“洁身自好,乐于助人,不搞暧昧,专注学业。”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抬手抹了把唇角碎渣,眼珠朝上思索了片刻,紧接补充道:“没有必要说话时,他就保持沉默,算是……挺极端的矛盾性格。”
“极端……”栾见殊兀自斟酌着这两个字。
路扬慌张地直解释:“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极端哈,或许换种说话,老何给我的感觉挺神秘的。”
神秘?
栾见殊抿了抿嘴,心里想。
他在她面前,可是似乎神秘心思都写在脸上。
“对了。”路扬接着对她说,并小心翼翼地用手背遮住两人悄悄话,“前段时间,我听见老何说要去纹身,他纹了什么,你知道吗?”
栾见殊当然摇头,路扬却像不信一打量着她,道:“他说那是他为爱情抗争的英勇代表,不和你有关?”
栾见殊哑然,不知该回什么。
她急速眨动眼睛的同时,台上何祈安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大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包括栾见殊的。
“除了上述说过的项目要交予我孙儿知渺外,今天我还想在这里说一件事。”
垂下睫毛,栾见殊端起高脚杯,指尖把着酒红液体悠悠转动。
“那就是……”何祈安面带微笑地回头看了展现在光明的何知渺,朗声向在座宾客宣布道,“我孙儿的婚姻大事。”
“啪”一声,栾见殊杯中的红酒晃出了杯,洒在她星点裙摆末尾。
令她散发出一点异样的气味和情绪。
栾见殊下意识抬眼望向台上,但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下,那张熟悉面孔并没有投射下温柔目光,反而直冲前方、毫不偏移。
似乎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