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他在试探,他想确认亲耳听到才罢休。
各种猜想在脑子里胡乱地过了一遍,栾见殊眼神泛沉,那澄净的眸子蒙上一层厚到抹不开的尘土,遮盖了她方才的心灵触动。
“正常。”手掌抗拒着他的求知欲,栾见殊仰着头对何知渺冷淡道,说出的话犹如一把刀子捣得何知渺内心血肉模糊,“我不喜欢你抱我。”
闻言,何知渺情绪一时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惊讶她的坦诚。
他在栾见殊垂到他手上的视线中,手指由后绕到前面,留下一个弧度流畅的半圆,然后指尖缓缓抬起,凌迟般的将所有动作都放慢。
栾见殊被他这静谧无声的招式弄得心慌意乱,大脑似乎要迸发出她控制不住的什么,喉咙好像要冲破桎梏。
她听见她心弦被拨动,被背叛的声音。
然后在意识如同脱轨的情况下,栾见殊伸出手,抓住了作势要离开的人。
“等一下。”
难以形容当听到这句话从栾见殊嘴里说出来的一刹那感觉,仿佛他一路膝行到了佛前,跪坐数日,终于换来万神顿首,自此他窥进天边藏匿的月,山后不为人知的泊。
何知渺嘴唇不由张开,感受她好不容易展露出的一点不安,一点乞求。
他爱死她这副嘴硬耍赖的模样了。
“嗯。”何知渺用心感受着她柔软细腻的指腹,五指悄悄伸进她狭长的指缝中,与她手心交融,听着她因为迟疑不安跳动的脉搏,“我在听,你说。”
栾见殊也不知道她这样做后的下一步该是怎样,她大概可以说没什么,大概也可以一把甩开他紧扣着自己的手。
又或者,可以牵起,安心在他的温柔乡里助眠休憩。
“我想,我的射击可能真的不大好。”栾见殊硬着头皮尴尴尬尬地闭了下眼,而后下巴忽的被人用指尖挑起。
何知渺暗暗凑近她了一点,纤长的睫毛将要打在她形状漂亮的嘴唇上,轻柔地问她:“所以呢?”
“所以,你教我一下吧。”栾见殊无力地接受着他喷出来的男性气息,惊觉他立体的五官在此时变得比往常更要侵略,下一秒似乎就想把她吃了,“站在我身边。”
前院佣人们正在准备零点一过将要点燃的烟火,何知渺像被触发到了某种开关。
他不再是毛头小子,把着她心脏与思绪的手来来回回。
然后终于在她快受不住的时候给了栾见殊一个痛快。
“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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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何知渺与栾见殊以二欺负一而输掉比赛的路扬看着眼前对比惨烈的羞辱赛场,气得龇牙咧嘴,想发作又不能发作。
他狰狞着表情看正在帮栾见殊擦拭枪支的何知渺,愤愤不平的同时又被这碗灌到胃里的狗粮吃了个闷头瘪。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是单身狗。
路扬闭着眼嘴里念叨,恍若在念咒语。
何知渺没工夫去注意到身后再也忍不住而用眼神发出粗鄙之语的败方。
他放下枪后下意识看向两人留了一道巨缝的中间。
栾见殊像是察觉到他视线一般把胳膊放在身前,两手交叉,从根源杜绝他想牵手的可能。
看了她光明正大的反应,何知渺只是深深又看了她一眼,而后浅浅一笑。
晚上十点十分,代表宴会正式开始的钟声被敲响,寓意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