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零久听得目瞪口呆,小声嘟囔:“胡子说得果然没错,老流氓!”
“我也就对你一个人流氓。”姜樾脸皮挺厚,把她塞怀里紧了紧。
季零久推开他,赶紧捂住脸:“完了,我居然脸红了。”
姜樾笑:“这次放过你。走,带你去我房间看看。”
“哦。”季零久跟在他身后从旁侧的石梯上楼。
姜樾的房间不大不小,一张木床,木床边放了小书桌小凳子,还有一个衣柜,墙面上也糊着奖状,多是三好学生和第一名。
“哇塞,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这么厉害,这么多奖状,我看见堂屋也有贴了很多,学霸啊。”季零久调侃道。
姜樾挺得意:“我小时候聪明,什么东西一学
就会,不像姜杨迷迷糊糊的背首诗能背一天。”
季零久啧啧摇头:“说自己妹妹坏话。”她侧头去看,见姜樾定定的看着书桌玻璃下压的全家福,灰尘底下他咧开嘴笑得狡黠,妹妹则望着镜头矜持的勾勾嘴角,还有一对璧人,男的儒雅女的温柔,是很幸福的一家。
“很想他们吧。”季零久掏出纸巾擦掉玻璃上存的灰尘。
姜樾:“有时候特想,有时候不想。”
季零久:“我也是,叔叔不在的这几年我有时候想他想得半夜睡着了都能哭醒,有时候好几个月都想不起他来,我以前觉得自己不孝顺,后来才想通其实这才是亲人,牵牵挂挂的永远都在心里面,不浓烈却也不凉薄。”
姜樾笑,弓身将下巴放在她肩上,说:“谢谢季哲学家安慰我,只是咱要再不收拾屋子,今晚还得麻烦表婶。”
两人花了一下午时间将屋子收拾干净,季零久整理了好久才把衣柜里姜樾小时候的衣裳收拾出来塞进姜杨的衣柜,她甚至从姜樾父母的房间的樟木箱子里找出了两床八斤重的棉被,她抱出被子傻笑:“今晚睡觉肯定暖和。”
姜樾笑:“这棉被很多年没晒,盖在身上会痒。”
“啊,那怎么办?我们没买被子,总不能一直用表婶家的吧。”季零久有些愁。
姜樾:“没事,我待会儿在院子里生堆火,把被子拿上去烤烤,应该能行。”
“嗯!”季零久这才眉开眼笑的放下被子。
屋子收拾得差不多,季零久跟着姜樾去表婶家借木柴,他真的在院子里生起一堆火,火堆上面的木架搭着被子,季零久觉得新鲜用手机拍了下来,“别人都是生火烤吃的,就我们生火烤被子。”
姜樾:“这方法是我爸教的,以前姜杨大冬天的尿床,家里没多的被子,我爸只好生火烤。”
季零久烤着火浑身暖洋洋的,撑着下巴道:“叔叔真聪明。叔叔以前是老师吗?”
“你怎么知道?表婶告诉你的?”姜樾将被子翻了个面。
季零久摇头:“堂屋挂着孔子的画像,还写了天地君亲师,我聪明着呢。”
姜樾笑:“我媳妇儿肯定聪明啊,我爸以前在村里当老师,我十五岁那年他为了我能
读个好高中,带着一家搬进了城里爷爷家,就很少回来了。”
“我爸和我妈是私奔出来的,据我妈说当年我爸不愿和我爷爷世交侄女儿结婚,带着我妈逃进山里,爷爷勃然大怒甚至将我爸从族谱里除名,后来有了我和姜杨,爷爷的态度才软下来,可惜他在我十五岁那年脑梗去世,我和他只见了两面。”
“我十岁挺叛逆,什么事都和家里对着来,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因为我爸改了我的志愿赌气去当兵,两年义务兵后也不回学校,学籍没了,索性一直待在部队,一待就是七年,连我爸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当年年少气盛,觉得自己就是无法无天的孙猴子,可在接到我爸去世的消息时,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枪。再后来,姜杨出国做了战地记者,她突然和我妈断了联系,我妈急得没办法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七年前轰动国际的9·12人质绑架案吗?姜杨当时就是人质中一名,当时我妈知道她被绑架人都快疯了,我就孝顺了那么一回,强行退伍偷渡出国,用了三个月去到战场上找姜杨,我做雇佣兵也在地下交易市场买有关9·12人质的消息,你在我梦里见到的,不过是那几年的冰山一角,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把姜杨救了出来,也亲手把她推进了地狱,我不敢骗我妈,她当时就心脏病发,不到三分钟人就没了,我……”
季零久一把抱住他:“不是你的错,阿姨也绝不是怨你才走的,她,她只是太心疼姜杨,樾子你别自责,叔叔阿姨绝不会怪你,姜杨她,她也不会怪你。”
这些话,姜樾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他不希求别人的安慰,鬼使神差的就说给了她听,可她这样抱着自己安慰自己想要从自己这里将内疚分走,他觉得,真好。
是夜,两人在表婶家吃完饭,痛快的冲了热水澡后回到老屋,姜樾小时候的床虽不宽,但两人平躺却是没问题,用火考过的被子有一股子火星味,季零久被姜樾抱着,脚丫子靠着他的取暖,说:“认识我的第一天你肯定想不到有一天会和香喷喷暖洋洋的我挤在小时候的床上吧?”
“想不到,不敢想。”姜樾如是答。
季零久乐得很,“我也想不到,但这就是缘分的奥妙啊。”
姜樾低下头去亲她,含糊道:“媳妇儿,一刻值千金啊。”
季零久死死抓住衣裳,红透了脸骂:“春什么宵什么,老流氓!”
姜樾嘴上得逞了,再亲了个本儿,也就放过了她,“不动你,睡吧,媳妇儿。”
两人相拥而眠,丝毫不觉头顶的瓦片被掀开,一只长满脓疮的触手奋力地伸长再伸长,停在离他们脑袋不足一米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