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初看着看着,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凶,拉下脸来跟谢珺说道:“我…我只是怕你欺负我妹妹,若是你没欺负,我会跟你道歉的。” 这时一直跟在予晞身边的予未突然开口说道:“长姐,你是该道歉,我问过晞晞了,是她非要亲小珺姐的!” 三个孩子里最理智的要属予未,最冲动的是予初,但也能屈能伸,当即就给谢珺道了歉,然后又回过头来走到予晞的面前,拉着她也给谢珺道歉。 但予晞却还是满脸的不高兴。 在两人姐姐的逼视下,道了歉,然后委委屈屈的扑倒予初的怀里哭道:“呜呜长姐,小珺姐姐不喜欢我~!” 予初没出息的拍了拍予晞的后背,一脸嫌弃道:“你非要亲人家,谁会喜欢你?你问问你二姐她愿意让你亲吗?总是弄得人一脸口水!” 予晞听完这话,还真就看向了予未,予未微微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予晞一下子便哭的更凶了。 谢珺远远看着有些不忍,她倒不是嫌弃予晞,就是予晞刚刚那架势吓的她躲了一下而已,予晞自己便觉得她嫌弃。 也凑过去安抚的说道:“我没嫌弃你。” 予晞明媚抬头,哭的鼻涕泡的冒了出来,问道:“真的吗?” 这样子谁会不嫌弃呢?予初默默的收回手,走到了武满的身边去… 小孩子的闹剧说好就好,柳淮嫣在一旁看着松了心,准备继续教琴,可刚把孩子哄着坐好,就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经年未见,她晃了身,脸色苍白的喊道:“兄长…” …… 柳淮诚和宁王这一遭来的突然,并未提前跟柳淮絮予安打过招呼,到了地方便自己问起柳淮嫣在何处。 两人便带着人一起过来了。 午休时间,几个坐在私塾的院子里说话。 柳淮嫣一直沉默不语,柳淮诚多次看她也不见她抬头,突然便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圣上登基多年尚未大婚,如今受不住朝堂非议,已定下明年与庆南王之子成婚。” 四年前登基不久,萧锦昭就被朝臣以保皇室社稷为由劝她成婚,萧锦昭便以先皇驾崩守孝三年为由推辞。 皇室守孝本就不比平民,只需守孝二十七日,登基大典之前便以守完此礼,此时说出这话本就是推脱之意。 可大敏以孝治天下,萧锦昭声情并茂的说辞让大臣们不好再多言语。 直到去年,三年孝期已过,朝臣纷纷上书。 皇帝虽春秋鼎盛,但多子多福乃是国家之福,社稷之福的折子堆积成山,如此压力之下,萧锦昭便收了两个宫人为才人,朝臣们算是消停了一阵。 然去年冬日,又开始闹了起来。 后来就连三朝元老林相,也来劝告萧锦昭,后宫无主前朝不宁,望皇上为江山社稷考虑。 此事就算是拖,早晚有一日也是要解决。 朝臣所言甚是,后宫不可无主,萧锦昭选来选去便选了齐王母族,庆南王嫡子。 婚事落定,朝堂上终是一片祥和。 而柳淮诚和宁王此次来临阳,也算是因着庆南王嫡子。 婚事定下,萧锦昭便命亲兄宁王代替她去庆南送聘。 而柳淮嫣经历的种种,柳淮诚之所以知道便是萧锦昭亲口告诉他的。 此时过来萧锦昭虽是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两人便来了这么一趟。 他所说之事,便也是替萧锦昭试探。 可结果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是情理之外。 柳淮嫣脸色瞬间苍白无色,嘴唇微微抖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就连头也没敢抬起。 柳淮诚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里念着萧锦昭的多年深情,还有跟柳淮嫣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多年前的问题,亲妹与挚友,哪一边他都不好向着。 柳淮嫣若是不愿,不管萧锦昭如何也终是没有办法,更别说他的一句试探。 柳淮诚与宁王面面相觑,许多话都在柳淮嫣的沉默中咽进了肚子里,只好便也没再提过此事。 而柳淮嫣也静静的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休时间一过,便匆匆的跟几人告辞。 这些年在外,不必在京城,在曾经的武安侯府,柳淮嫣的身形瘦了不少,柳淮诚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心疼的问柳淮絮:“姐姐,淮嫣如今…快乐吗?” 若是快乐,不管挚友再如何暗示,他便也当做不清楚好了。 而柳淮絮却蹙眉许久才给他答复:“快乐时总是有的。” 模棱两可。 柳淮絮也知道自己的说辞模棱两可。 可这也确实是一年多以来柳淮嫣给她的感受。 与动动相处时,柳淮嫣无疑是快乐的,但她偶尔也会见到柳淮嫣在院中静坐。 不管是夏日还是冬日,柳淮嫣的背影都让人觉得孤独脆弱。 柳淮诚听闻此话一时怔住,犹豫了片刻,开口说出实情:“方才说起皇上与庆南王之子的婚约,其实只是试探淮嫣而已,若是她在意,我便打算告诉她实情,但……” 柳淮嫣方才是什么样子,几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全然的都是逃避。 柳淮诚无奈的叹气,继续又说道:“皇上与庆南王之子的婚约是真,但庆南王之子怕是活不到那时。” 庆南王只有两个儿子,一嫡一庶,庶子为乾元,所以请旨封了世子之位,而嫡子不知何时染了重病,几年来一直求医无果。 因为孩子少,又是唯一的嫡子庆南王自然是极为看重的,所以庆南王并没有让嫡子入宫之意,也并未想外透露过。 但因为齐王与其是亲甥舅,便知晓此事,萧锦昭听闻此事,又在被逼无奈时相出了这么个办法。 又借由齐王与庆南王的关系在中间游说,应允了庆南王其子若是入宫必定为他找寻名医,但也只有皇夫之名。 庆南王已是无力再救治这个儿子,只能听萧锦昭的搏一把,又有萧锦昭的身份压着,他哪里会有拒绝的份,便只能答应。 而几月之后柳淮诚和宁王去的这一趟,却是发现庆南王之子难过活这个冬日。 来之前萧锦昭便嘱咐过二人,若是情况不好,便把自己的承诺告知庆南王。 成不了婚也定会让其子享皇夫之尊荣。 说到此处,柳淮诚不免想为萧锦昭说上几句好话,倒也不是好话,只能说是事实。 “皇上躬亲政事,体恤爱民,每年除年节外,就是到了柳淮嫣的生辰会休息几日。” “然,当年北境之战后她的身体便不如从前,这几年折腾下来,身子更是亏空,我和锦涣时常劝她,却也无济于事,锦昭这几年笑容越来越少,虽是先帝驾崩萧锦越薨逝,淮嫣又越远离京城,那些年的怨怼也早就放了下来,可她对自己的怨却是越来越深。” “淮嫣去年之事,也是锦昭的人在暗中相助,直到与你们生活在一起,锦昭才没有安排人在淮嫣的身边,所以此次来我才会直接要找淮嫣的。” 予安和柳淮絮听完这话,之前心中的疑惑也算是放下了。 柳淮诚和宁王登门突然,说了没两句话便提起了柳淮嫣,脸色还有些焦急,两人便也没多问,这回听柳淮诚说了,才明白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萧锦昭和柳淮嫣的感情之事,旁人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柳淮絮和予安对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 柳淮诚的脸色也不好看,跟着深深的叹了口气,又继续堆柳淮絮说道:“我与锦涣这一趟待不了多久,不日便要回家,所以淮嫣之事便只能托付给姐姐,若是淮嫣日后有意姐姐皆可告诉她。” “若是没有,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 柳淮诚和宁王当晚便在了予和柳淮絮院子里的厢房,与柳淮嫣一墙之隔,连吃饭时柳淮嫣都没出来。 柳淮诚便柳淮嫣如此,这几日怕是没什么机会说话了,可晚饭过后柳淮嫣却敲起了他的房门。 两人坐在院中,柳淮嫣偶尔说几句话这些年的事,其余时间皆是静坐。 柳淮诚不懂她,但也没多问。 他想起柳淮絮说起的,柳淮嫣偶尔会在院中静坐,直到夜渐深,柳淮诚对她说道:“夏日的晚上还是凉的,回房吧。” 柳淮嫣却没应声,而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声音嘶哑的问道:“锦昭,她知道动动吗?” 柳淮诚脸上错愕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她知道。” 柳淮嫣从小生活在京城,在他的身边,在清玉公主和武安侯的身边,若是没有一点机警怎么可能。 且柳淮诚当初安排人手也没想着瞒着她,就是想要告诉她,无论何时何地兄长都会在身后。 所以她能猜到萧锦昭的人也在暗中,没什么稀奇的。 “锦昭她…” “回房吧,兄长我冷了。”柳淮嫣回头,笑颜如花,柳淮诚一肚子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片刻后应了应声,便送柳淮嫣回了屋子里。 等她进了门,柳淮诚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灯熄灭了才回到房里去。 ………… 第二日起,柳淮嫣恢复如常,早饭是众人一起吃的,她还介绍起动动给柳淮诚和宁王。 仿佛萧锦昭要成婚之事对她毫无影响。 柳淮诚也什么都没说,早饭过来会与宁王一起去了临阳县主府。 只萧锦钰受封临阳县主起,宁王每月必寄一封书信,可几年过去一直没收到萧锦钰的回信,直到三个月前,萧锦昭回了信。 信上不过几个字,一切安好,宁王便乐的跟什么似的。 所以这次到临阳,除了见柳淮嫣之外,还要见萧锦钰。 时隔多年再登此门,见到萧锦钰,宁王的激动之情比柳淮诚见到柳淮嫣要夸张的多。 直接便把人搂紧了怀里,嘘寒问暖。 可萧锦钰到底不是从前的萧锦钰了,被宁王抱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直到松开时才找回了自己。 看着宁王,眼神波动,但脸色却还是习惯了冷淡,福了福身叫了声:“宁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