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兵攻入皇宫无论是何种理由,只要不是君王授意,都可以定义为叛军。
若是换个人对霍修竹说要打进皇宫,霍修竹未必会赌上身家性命干这种事,偏偏说这个话的人是谢韵。
她手上有天子密旨,有陛下的贴身金牌,还是皇嗣生母,背靠沈家、宁王、嘉郡王还有嘉阳公主,从知道她是女子身份的那天起,霍修竹对谢韵的成见就在慢慢消减。
他本以为谢韵是蓝颜惑君的佞臣,后来发现她并不是奸佞,也不是男子,蓝颜惑君这个事情也不好是谁主动的
总之,他信谢韵一次。
择日不如撞日,谢韵当即就让霍修竹调兵进城,并且让霍修竹将元娘送来沈家,以免会有人再把主意打到元娘身上。
时至四月,春雨如约而至,天色昏昏沉沉不肯放晴,雷声和倾盆大雨掩盖了城门外的铁甲刀剑声。
雍王调动了许多提门司的士兵守在皇宫外面,并且还掌握了一半的禁军,按理说,他控制着年幼皇子的性命,是没有臣子敢在这个时候逆反他的,可偏偏霍修竹和谢韵知道那个男婴不是真的皇子,所谓的皇子在谢韵眼中不值一提。
生在旋涡之中,活下来是幸运,活不下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谢韵没有多余的同情心,那又不是她的孩子,她没必要在乎陌生人的生死。
皇宫之中已经是兵荒马乱了,雍王坐在勤政殿的主位上,下面的椅子上坐着一群年纪偏大的朝臣。
三司六部的高官全部都在这里了,雍王两日前就以议政的名义将这些大臣请到了皇宫里,然后用皇子性命和手中兵权强迫这些人留在勤政殿中。
他以皇子的性命和陛下在战场不明生死做胁迫,要求几位监国重臣一同颁布政令,暂立幼主登基,皇家宗亲雍王摄政。
几位监国重臣自然是不愿意,任其雍王威胁了两日都没有松口,恒王反叛陛下,虽说陛下在战场上凶多吉少,但也没有传出天子战死的消息,岂能随意立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为帝!
雍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大臣们也无可奈何,他们走不出去这个皇宫,也不能以死明志,雍王以皇子性命威胁,几位监国的大臣若是敢死,他就送那个孩子去死。
这样一来,勤政殿里的局面就僵持住了,监国重臣们都是忠心耿耿的老臣,他们不愿意颁布改立君王的诏书,也不能看着刚刚出生的皇子去死,就只能在勤政殿里等,等破局之人。
朱雀门外的拼杀声和火光已经传到了勤政殿里,报送城门情况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进来。
殿内气氛凝滞,人心惶惶,雍王魏冶已经绷不住了脸上的表情,命人去城门口给霍修竹和谢韵传话,说皇子在他手里,若是还不停下,他就杀了皇子玉石俱焚。
此言一出,下手的几位重臣神情激愤,再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指责魏冶。
谁不知道陛下独爱谢韵,对女自己没有什么兴趣,要不是这个宫女出现在陛下与谢韵吵架的
时候(),也未必会有这个皇嗣的降生了(),按陛下对谢韵的袒护程度来看,说不准这就是天子膝下的唯一一个皇嗣了。
所以这个皇嗣决不能出事。
出身世家大族的崔大人已近不惑之年,他是天子之师,当朝的一品太傅,他双手颤抖,脸色被逼地通红,“雍王!这是陛下唯一的皇嗣,你怎么用皇子性命做威胁!万一、万一霍修竹和谢韵真的打定主意造反”
其实谁都明白,霍修竹和谢韵既然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就定然是不在乎皇嗣性命的,雍王以皇子性命做威胁根本阻止不了他们攻入皇宫的脚步。
“闭嘴!”魏冶双眸阴鸷地看着下面的朝臣,杀意逼现,“诸位不用急,若是他们进来,本王带着诸位一起上路就好!”
霍修竹和谢韵带来的士兵已经包围了皇宫,他的人无法突围出去,若是霍修竹和谢韵不停手,他定然是死路一条。
他扫视着下面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吏部上书霍霁云面前,命人押住了霍霁云。
霍霁云是霍修竹同脉的小叔,三十出头就坐上了吏部尚书之位,背靠霍家平步青云。
魏冶冷笑,带着霍霁云和几位重臣往外面走,听说霍修竹虽然在婚嫁之事上面与家里闹翻,但对家里人还是不错的,不知道这位能不能威胁到霍修竹呢。
不过两个时辰,朱雀门已然是横尸无数,血流成河,好在雨水及时冲刷,众人只能在空气中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霍家军缓缓朝勤政殿的方向逼近,谢韵和霍修竹骑马走在后面。
隔着不近了距离,勤政殿门外的众人能清晰的瞧见不远处的场景,谢韵坐在马上,行于首位,后面跟着霍修竹和几位副将。
他们都以为是霍修竹手握兵权有了不臣之心,竟没想到为首做主的是没有任何权柄的谢韵?
自从谢韵被陛下发落云州避难之后,谢韵手中就没有任何权力了,她一个没有实权的少师,是怎么号令得动霍修竹的?
石阶之上,雍王将手中刀刃对准了霍霁云的脖颈,扬声道:“霍修竹,你现在伏罪,本王或许可以放过他,也可以放过霍家全族,但若是你执意造反,那可就说不准了”
霍修竹看着石阶之上的情景,抿唇不说话,倒是被挟持的霍霁云一脸坦荡,在这种时候还笑了出来,“不必在意我,霍家衷心为君,死又何妨!”
魏冶嗤笑,“这也叫衷心为君?你霍家的衷心就是枉顾皇子性命,领兵攻入皇宫造反?”
周围的朝臣们沉默不语,但目光都放在了雍王和谢韵身上流转,不知道这俩个是不是都抱着造反的念头。
雍王的野心是真的,但谢韵也未必无辜,她枉顾皇子性命攻入皇宫是真的,就算攻入皇宫的行为可以解释,那蔑视皇嗣性命的罪名可不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