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雾并未发觉自己身上黏了一物,就连观商也未觉察出来。
渚幽如今非神非魔,故而这一息也甚是寡淡,无色无味,轻易还真觉察不到。
她眼帘一掀,眸光从这遍城的无渊裂缝上一扫而过。纵观这三千年来的灵丝,她已许久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心血澎湃至极,就好似盼着这一场鏖战快些来临。
她并非好战,而是因有胜算,故而才如此渴盼。
这上禧城中的上千裂痕好似欲撕欲大,像是一双双魔瞳睁大了眼。
渚幽手一抬,慢腾腾地按在了胸口上,长应的那一滴心头血正在她的心尖上转悠个不停。
她淡声道:“既然妖兵已就位,那我们何时启程?”
观商手一抬,比着一侧那大敞的无渊裂缝,哑声道:“大人已进过无渊,我便不多先容,我同你说说这坤意,究竟是如何落入我掌心的。”
“好。”渚幽拖曳着那绸裙,银发被逞凶肆虐的魔气刮起,皎皎如月的脸全展露开来。
她盼着在她入无渊得知其中玄妙后,长应便能抹去九天魔门,否则这场厮杀定是避免不了。
“大人,妖主,这边请。”观商哑声道。
渚幽步入无渊,而月隐和观商紧随其后,在他们俱踏入无渊之后,那上千裂缝纷纷隐去。
上禧城中那如魔眼般的裂痕全数合紧,而那龙息冻成的冰川悄然化尽,露出了底下那被悬荆斩出的沟壑来。
被困在冰中的屋舍亭台全数露出,这龙息一消,藏在底下的一缕神识迎风而去,直赴九天。
有幸避过这一劫的水妖探出头来,朝远处张望了许久,才敢确定这漫天敞开的缝隙当真合上了,她连忙把猫妖从水里提了出去,生怕这猫被水吓得咽了气。
猫妖哆哆嗦嗦地坐在池边,将脑袋狂甩了几下,企图将水珠全都甩开。回过神后,他才发觉这上禧城似乎恢复如常了,小心翼翼地跃上了屋檐,当真瞧不见半个裂纹。
他垂头看向池里的水妖,怵怵道:“走了?”
水妖颔首,软着骨头从里边爬了回来,一凌身便落在了飞檐上。她直起身,掩在头发间的双眼缓缓一转,朝远处的街市看去,当真见不到那一个个魔瞳般的裂缝了。
她长吁了一口气,眸光骤然一顿,眼里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猫妖方才被吓坏了,见她神情一变,连忙问:“怎么了?”
“你看。”水妖抬手朝远处那冰川指去,“那一片冰怎么不见了。”
猫妖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瞧不见那一片冰川了,被玄龙劈出的沟壑显露了出来,地下漆黑一片,看不出个明堂。
“你可记得这沟壑是谁留下的,先前的玄冰又是因谁冻起的?”水妖问道。
猫妖不敢提及那玄龙的名号,只道:“九天那一位。”
“看来魔主现身一事,九天已然知晓,这一场鏖战怕是免不去了。”水妖颤了一下,腰一塌又趴了下去,叹了一声道:“莫怕,我们就在这,哪儿也不去,他们既然走了,应当不会轻易回来。”
猫妖颔首,怯怯道:“听你的。”
水妖又叹,“只是不知祸鼠娘娘如今在凡间何处。”
凡间龙脉如今尚无动静,这龙脉几乎横贯东洲,盯头就盯不住尾,即便首尾能未被遗落,中间这一段也会脱漏。
祸鼠和撼竹左右为难,心道这朱凰是有心刁难她们这两只小妖,纵观九天,能独自看牢这凡间东洲的,怕是只有九天玄龙了。
玄龙那一缕原潜藏在玄冰底下的神识在离了上禧城后便直上九天,如烟缕一般飘进了天宫大殿,慢腾腾地缠在了长应的食指上。
众仙神惶惶,“观商既已寻到界外天地,为何还要回来?”
长应将神识摁回眉心灵台,“界外容不得他。”
不动佛微微颔首,捻着佛珠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