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竹好似被人解了穴,终于眨了眨僵住的眸子,朝祸鼠看了过去。
祸鼠不敢靠近,虽说这孔雀妖的修为并不高,但她的主子可是朱凰,谁知她有没有点儿过人的本事呢。她见这妖像是醒了神一般,这才放下了紧提到嗓子眼的心,说道:“你主子给你留了一封信。”
撼竹那双眼如琉璃珠子一般,哪还有原先被慑了神的半分黑,她想起先前种种,抬手朝自己脸面扇去,好生清脆,连祸鼠都听清醒了。
祸鼠从未见过,有人扇自己扇得如此干脆利落的,她先前虽也假模假样地掌掴了自己,可手下留了情,未扇得太疼。她大吃一惊,心道这莫非就是此妖的过人之处么。
撼竹那日见到魔,又听他提及渚幽,心觉这魔定然不简单,没想到她未来得及走就中了伎,所幸这么点儿手段未能骗过渚幽的眼,否则她定会懊悔莫及。
“什么信,在哪儿?”她连忙问道。
“就在你枕边。”祸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步摇,瞧见这妖如今这不甚木讷的模样,料想先前她应当是被慑了神。
撼竹闻声低头,果真在枕边看见了一封信,她着急把信拆开,只见信笺上空无一字。她愣住,慌忙将手覆在了信笺上,然而却察觉到其上留有一星半点的术法。
什么也没有,这是何意?
祸鼠哪敢探头去看,她可是惜命得很,扶着步摇左顾右盼起来,一边道:“这是大人让我带来的,她道此信只有你能拆开,若是旁人擅自拆开此信,便会遭凤凰火吞噬。”
撼竹摇头,“尊主可还有提及什么?”
祸鼠狐疑回头,不解道:“这信说得还不够清楚么?”
撼竹初来,自然不知晓这祸鼠是不是能信的,谨慎将信笺折好,重新塞回了原处,皱眉道:“是她让你将我带来这儿的,她可还说了什么?”
祸鼠“哎哟”一声,心道这大人怎么将这差事交给她,也不交代清楚一些,她当即道:“我昨日将你带到大人面前,也不知你们在上边谈了些什么,不过我倒是瞧见你扑通一声晕倒不醒,大人命我将你带到我这儿休歇。”
她琢磨起撼竹的神色,又道:“大人将这信给我时,倒是还说了别的。”
撼竹一听她说起那日之事,记忆便如水一般破堤而来,将她的心绪给冲撞得七荤八素的。她知道自己被慑了神,可被慑了神后神志甚是不清醒,意识也浑浑噩噩的,她生怕自己见到渚幽之后会说些不该说的话,没想到一句话未说出,心底的魔念倒是被看得清清楚楚。
她汗出沾背,登时无地自容,恨不得向这祸鼠借个地洞,好将自己埋起来。
“尊主她……说了什么。”撼竹挤出丁点声音道。
“她道,她兴许等不到你醒来,如果你哭得厉害,便等你哭完,再将这信给你。”祸鼠想了想道:“幸而你未掉眼泪,否则我可不会安慰。”祸鼠一顿,又道:“待此城移至妖界后,大人应当要去见妖王,此后还有要事待办,至于是什么事,我便不得而知。”
撼竹越想越觉羞愧,她跟了渚幽这么久,早将自己那点儿心思给埋得深到不能更深,连自己都快要忘却此事,没想到那魔竟慑了她的神,将那些她不愿触及的思绪,一点点给掘了出来。
她捏紧了手中的信,紧咬着牙关道:“可这信中……”
“怎么?”祸鼠见她面露难色,心想不过是个小姑娘,不由得软下了心。
撼竹捏着信,嘴唇颤了几下,半晌才道:“这信中空无一字。”
她猛地抬眼,朝祸鼠看了过去,哑声道:“尊主可还在城中,可还在那冰上?”
“在是在,可……”祸鼠低声道。
撼竹本想下床,没想到那祸鼠朝她走近,将她的肩给按住了。
“她命我将这信带给你,若是信中无字,想来她仅是想告诉你,莫要寻她。”祸鼠压低了声音,似是怕隔墙有耳一般,不紧不慢地在撼竹耳边道。
撼竹浑身一僵,未再动上一动,醍醐灌顶一般,愣愣地点了一下头,“是我太过心急了。”
“她可不就是怕你冲动嘛。”祸鼠松开手,发上步摇叮铃作响。
撼竹抬手按了按眉心,将这几日她所经之事捋上了一捋,蓦地又抬眸瞪向祸鼠。
祸鼠心觉莫名,问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