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护着娘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武毅将军仿佛有些不耐烦跟面前的小丫头解释。
若微点了点头,立即转身入内。
“慢!”马云把一个包裹往若微怀里一塞:“这是士卒的服饰,军营中本不该有女子,你们换好后速速随我向北转移!”
“还是马大人想的周到!”若微立即入内,不多时三人再出来时,已经换了装束。
她们在马云与锦衣卫的护送下,悄悄向北转移。可是瓦剌兵来势汹汹,趁着夜色让明军猝不及防,眼看着明军在一道道寒光之下,一片一片倒了下去,包围圈渐渐缩小至营地外围不足数十丈的地方。
马云心中万分焦急。
“马大人!”若微一直在想:“瓦剌军明知我军主力不在营地,为何还要偷袭我们?”
“这个,也许是为了粮草!”马云想了想,朱棣带兵北袭,只带了数日的口粮,而大部分的粮草都在此处。
“只为了粮草?”若微想了想:“那依马大人看,营地的守兵能否抵挡的住瓦剌兵的袭击?”
马云面色阴沉:“不好说,来的太突然了,我们在此地留守的原本就是伤病之师。我们此番只是来征鞑靼,与瓦剌并不相干,没想到他们如此狡滑,竟然趁机偷袭,恐怕……”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若微脑海中晃了一下:“马大人,如果我们冲不出包围圈,而被瓦剌军队全歼了,他们如果不只是想要我们的粮草,而是乔装成我军兵士,等皇上……”
“你是说。诱皇上回营,然后俘之?”马云听了,不禁脸色大变。
“若微,你在说什么?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明白?”权妃气喘徐徐,面露难色,整个身子几乎压在吕儿的身上。
若微现在根本无暇顾她,若微担心这样一个小小的变故,会让朱棣此次北征即将到手的胜局功亏一篑。更可怕的是得胜而归的朱棣必然麻痹,而劳师远袭的大军更是兵困将乏,瓦剌军以大本营为基地,以逸待劳,诱敌深入,出其不意,必然占了先机。
朱棣是君,不能有事,更重要的是,他身边还跟着朱瞻基。
要是在这场战争中,天子与皇太孙都被俘了,那岂非又是一场惊天浩劫?
若微紧紧咬着嘴唇,看了看权妃,又把期盼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马云的脸上,她狠了狠心,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替别人作主,就是赌上性命:“马大人带着我们三个女子,能冲出重围吗?”
“这个?”马云看了眼权妃:“皇上命奴才留守,保不住营地,好歹也要保住娘娘!”
“这话是皇上亲口说的吗?”若微顾不得许多,一口气说道:“请马大人与锦衣卫的大人们立即冲出重围,不要管我们,想尽一切办法与皇上的大军汇合,将瓦剌偷袭一事告之,让皇上早做打算。皇上与大军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马云看着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子,无比坚定的神情在她脸上像一束动人的光芒,让人难以移目,这真的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吗?
如果把今天的事情讲给外人听,有谁会相信,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掌握五千户皇家卫队,曾经跟着朱棣出生入死的亲信马云,会在危难之际,听一个小孩子指点迷津?
厮杀声阵阵,火光冲天,空气里迷漫着血腥的味道。黑漆漆的天色,看不到黎明的光亮,马云只觉得压抑的让他喘不过气来,何其艰难的抉择?
考虑再三,他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从锦衣卫中挑选了精壮的五十个人:“你们护着娘娘往西边走!”
又选了另外五十人:“你们往南,只管拼命地冲,声势越大越好。”
然后留下又十个人:“你们跟着我,一会儿往北!”
最后把目光投向若微,却有些难以启齿。
若微没等他开口:“剩下一百人带着我往东,对吗?”
西边是瓦剌的地盘,所以往西冲,是敌军防守较弱的方位,也是最安全的。而往东看似已是明军掌握的地盘,但也是目前把守最牢的,同时往东跑的人,带的兵士最多,容易被敌人认为这才是正主儿。
往南是干扰和毁粮,往北是给朱棣送信。
所以这四个方向,看似是胡乱地四散逃窜,实则既含了声东击西扰敌的计策,又是多管其下,以策万全。
若微冲着马云深深一个万福之礼:“见到长孙殿下,请把这个给他!
若微从自己耳垂下取下一只珍珠耳坠子,看来这坠子注定是不能成双了。
马云的眸子中腾起一簇火光,是钦佩,还是不舍,他自己也说不清:“危难之际,请姑娘见谅!”
若微摇了摇头,眼中浮起一丝水雾,她再聪明,再可以看透世事,不过还是个孩子,带着悲戚之色说道:“大人不必如此,若微都明白。还有一事提醒大人,那些粮草,如果不能保存,不如毁之!”
马云点了点头。
一声令下,队伍向四个方向开始冲击。
若微被一个锦衣卫以腰带系在身前,她紧紧趴在马背上,听着自己头顶上方传来的兵刃相抵的声响。他挥舞着宝刀与对方的弯刀拼来抵去,一时之间火星四溅、刀光剑影。
她抖的要命,浑身上下不可抑制地颤抖,连马儿都能感觉的到,她很想说,把我放下吧,可是她又觉得牙齿在一起“呯呯”作响,舌头打结,喉咙也像堵住了一般,根本不听使唤。原来什么想法、信念都是假的,在面对危险,随时可能死亡的时候,她是这样的胆小,又是这样的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