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皇上如此宠爱你,你可要惜福呀!”若微看着福姬的神色,总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惜福,是的,要惜福!”福姬眼中一片茫然,那个夜晚,那个笛声,是他毁了自己,从此身不由已,再也不能淡泊处事,独善其身了。
当若微告别,从翊坤宫中走出来的时候,只是觉得心情更加沉重,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但是她想不明白,于是一个人一边费心地想,一边呆呆地向前走,直到突然撞到一堵人墙上。
她揉着头,抬着一看,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又是汉王。
“汉王殿下!”
“是你!”朱高煦直愣愣地盯着她:“又迷路了?”
“没有!”若微话一出口,又后悔了,没有迷路你往人家身上撞什么呀?“是的。有点晕!”
朱高煦铁着一张脸:“既如此,那本王就再送你一次!”
“不必了,不敢劳烦汉王殿下!”若微低垂着头,心里想的是,我避你还来不及呢。
朱高煦置若罔闻,说了一句:“走!”就抬腿向前走去了。
若微无奈,只得跟上。
“那天,为何选那首曲子来弹?”朱高煦人走在前面,话却是冲着后面的若微说的。
若微心中暗暗叫苦,唯说道:“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昔日伯牙以此曲得遇知已子期,羡慕他们的知遇之情,故最爱弹奏此曲!”
“是吗?”汉王突然停步,若微没留神,险些又撞在他的背上,他转过身,如鹰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你们的弦外之音,画外之意,本王听的明白,放眼四海,不论贫富美丑,皆可有知音相逢,但若是自尊自大,坐井观天,那么自然难遇知己,对吗?”
若微被他逼的不能与之对视,只能低垂了眼眉。
“事事都有两面性,地位状态如此悬殊的两人都能结为知己,那么兄弟之间为何不能和睦呢?”若微初而声音低如蚊蚁,而一腔义气在胸,最后一句竟然直抒胸意,说得干脆直白,说完之后,抱着大不了一死的态度昂着头,对上他的眼,居然毫无惧色。
“哼!”汉王不怒反而笑了:“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若微此时全凭一腔义气,顾不上害怕,只图痛快:“我只知道殿下是可以做贤弟仁王的!”
“你?”汉王怒目圆睁,一只手已然抬起,终于以掌变拳,又收回袖中。
“既然知道高山流水觅知音,就该知道子期到死亦不能赴约,伯牙摔琴以谢子期的结果!”汉王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若微不由气极,骂了一句:“神经病!”摇了摇头,也独自回去。
翊坤宫中。
乾清宫的太监刚刚过来传旨,今晚,依旧是权妃侍寝,所以在沐浴之后,由负责司寝的宫女们为她擦净身子,不着寸缕立于内室之中,全身自脖颈以下至一双玉足,都要细细地涂上一层膏脂。
宫女们态度恭敬,诚惶诚恐。
权妃唇边微微含笑,宫内的妃子们在侍寝前都会在身上涂些白粉,为的是让自己的肌肤看起来莹白如玉,而皇上抚着,更是润洁柔滑。
只是那粉的香气太过浓艳,白的又太假了。
而她用的凝春玉露膏,是用上好的梨花、蜂蜜、牛奶等精心调制而成的,抹上之后,极为自然,更重要的是,每每当他摸起来,便会觉得如同初生婴儿的皮肤一样娇柔,这才是真正的吹弹可破。
侍女吕儿手里捧着一件特制的底衣,权妃接过来放在手上轻轻摩挲着,看起来是两朵一模一样粉艳艳的牡丹花,绣工极为精致美丽,只是一大一小,两朵牡丹花中间是以彩带相连,系在腰间,不大不小,正好将私处挡住,于是这便成了全身上下最撩人的一笔。
涂好玉脂之后,为了不被衣裳蹭去,她就那样全裸着站在室内。
侍女们纷纷退下,寂静的殿里人剩下权妃一人,她轻移莲步,走到孔雀罗纹大铜镜前,再一次审视着自己的玉体。
“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
她笑了,据说那个冯小怜的身体极美,看上去仿佛透明一般,以至于皇帝不忍如此尤物独自一人享用,竟在宫中设花台,让冯小怜玉体横陈,邀百官共赏。
荒唐吗?
原以为这只是杜撰的野史,但是现在,短短一年大明宫中的生活,让她知道,这样的荒唐在朱门宫阙中每天都在上演。
要生存,就要得宠。
要得宠,光靠容颜与才艺是远远不够的。
是的,他说的都对。
从妆台上拿起眉笔,轻轻扫了个柳叶眉。
淡点唇脂之后,便不再往脸上涂任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