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层上面同样是包子,却是乳白色的。
“请皇上品鉴!”若微立在下首,笑意吟吟。
朱棣眼皮微抬,立即有尚膳监上前,手拿银针要示毒,若微叹了口气,心想把我的作品都给破坏了。
咸宁公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上前说道:“父皇,这东西是儿臣和御膳房的刘总管一起看着若微做的,咸宁可以帮父皇试吃,就不要让那些奴才们弄了吧!”
朱棣看着她们,一语不发,拿起一个小包子就往口中送着。
“万岁爷!”尚膳监大惊失色。
而朱棣放在口中细细品尝,入口滑软,又嫩又韧,有豆子的清香,还有浓郁的肉味,于是他心中起疑,索性扒开一个仔细一看,这馅儿里看来看去,也没有半点肉星,不由心中纳闷,又吃了另外一屉里的黄灿灿的包子,这个他吃出来了,皮是炸好的鸡蛋,而馅,吃着也有肉味,又扒开一个,居然还是没有肉星。
咸宁公主忍不住笑了:“父皇放心,没有肉也没有肉汤,有刘总管盯着,您还不放心?”
朱棣扫了她一眼,又看着若微:“说说吧!”
“是!”若微这才把作法一一说来,原来白色的包子皮是豆腐做的,黄色的包子皮是炸好的鸡蛋做的。而里面的馅,又是两种,白包子里是炒熟的鸡蛋,用各种佐料精心调出来的,这样吃起来就有肉的味道。鸡蛋作皮的包子里,自然不能再放鸡蛋,放的却是豆腐,不管是做馅用的豆腐还是做皮用的豆腐,都在笼屉里隔水蒸了两个时辰,而这锅里放的不是水,却是肉汤,豆腐最易进味,以肉汤隔水蒸,虽然没有直接浸泡,但是时间长了,也就有了肉味,再以调料精心腌制,便是胜过肉糜。
朱棣听了连连点头,原本吃的开心,一连吃了好几个,可是突然间,把筷子一摔,又怒了,指着若微说道:“你这丫头,不是研究医理就是摆弄吃喝,召你入宫是来做什么的?不管是如今陪着咸宁,还是日后相衬瞻基,这学问与妇德才是最重要的。你……罚你回去好好反省,三个月内,别让朕看见你!”
这天子翻脸果然比翻书还快,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吃人家的嘴短,在他老人家这儿,都行不通。
若微苦笑着,与咸宁公主悄悄退了出来。
相知
春雨如油,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若微一遍一遍地弹着《阳关三叠》。
长亭柳依依,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长亭柳依依,伤怀伤怀,祖道送我故人,相别十里亭。
情最深,情最深,情意最深,不忍分,不忍分。
堪叹商与参,寄予丝桐,对景那禁伤情。盼征旌,盼征旌。
隔着一堵院墙,朱瞻基的心忽然软了,他轻轻叩门,紫烟悄悄打开门,刚待开口就被他制止,他放慢步子,小心翼翼,不出半点声响,走进院子,由远及近,看着敞着门对着一池春水,满脸烦忧的若微,十指尖尖,抚琴清唱,神情如此专著,曲音如此撩人。
音止曲终,她抬起头,对上朱瞻基的眼,怯怯的一笑,依如初见时分的娇俏,朱瞻基有些不忍,轻声安慰:“只是随侍在皇爷爷身旁,为的是让我多多历练,不会有危险。”
若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以后,再也不跟你吵了!”瞻基盯着她的粉面,愣愣的就冒出来这样一句。前几日因为一点儿小事,两人又绊嘴了,连着好几日都没说话。
“从来也不曾吵过。”她收了笑容:“要保重!”
“嗯!”他郑重应允。
“紫烟!”若微转身唤过紫烟:“还不把你的礼物呈上?”
“姑娘!”紫烟面上一红,随即跑回屋内。
如此一来,倒让朱瞻基很是莫名。
不多时紫烟又跑了出来,手中捧着一物,恭恭敬敬递给朱瞻基:“长孙殿下,这是我们姑娘送给您的生日礼物,因为东宫禁食一事闹得心慌慌的,一直也没顾得上,所以拖到今日才得以奉上!”
朱瞻基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个荷包,看图案样式自己都很是喜欢,于是对着紫烟微一颌首:“多谢紫烟!”
紫烟红着脸说道:“该谢的是我们姑娘,谢我做什么?”说着扭头就跑开了。
若微充耳不闻,手起琴音响,朱瞻基一双手放在琴上相阻。
“干嘛?”若微仰起脸,忽然发现朱瞻基的神色有些不同往日。
“我自然知道这荷包是紫烟绣的,但是这《雪霁图》分明是你绘的,这里面的香料也不同宫中寻常之物,想也是你特意为我调配的,对不对?”
若微眼睛一转,伸出一只手:“拿来!”
朱瞻基一愣:“什么?”
“我的珍珠耳坠子!”若微鼓着腮,气哼哼的说:“既然收了礼物,就赶紧拿来还我!”
朱瞻基这才恍然想起,他扑哧一笑:“你还记得,都多少日子了。我看你也不稀罕,不如也一道送给我吧!”
“啊?为什么?凭什么?”若微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用手指着他:“你赖皮!说好了送你礼物就把耳坠子还给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