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徐皇后一死,对于太子而言,就像失去了一直以来为其遮风避雨的那棵大树,从此没了这把保护伞,每日战战兢兢,面对各路的明枪与暗箭,防不胜防。
朱瞻基与瞻墉也跪着,此时并不需要他们说什么。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流逝。
朱棣眼中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
唉,朱棣叹了口气,平生最恨讲情,最恨要挟,但是这样合情合理又让人莫名神伤的讲情,他还能狠下心来说什么呢。
“罢了!”朱棣摆了摆手。
“若微,还不快谢恩!”咸宁公主面露喜色,朝若微使着眼色。
若微再次叩首,而她心中所谢的,不是天子,不是咸宁公主,更不是太子妃,而是那位未曾谋面的徐皇后。
她真的如此完美吗?虽然已经离世多年,而曾经跟她相处过的每一个人,不仅仅是丈夫、儿女、孙子,就是与她原本是情敌的王贵妃等妃嫔,每每提起她,都不禁神伤,暗暗追忆她的种种好处。
就是今天,自己能逃脱险境,也是因为她。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若微心中充满好奇,能驾驭朱棣这样的暴君?她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而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
朱棣缓了缓,才开口说道:“不过,若微这丫头如果不罚,朕实在气愤难平。”
“啊?”若微原本稍稍抬起的头又深深伏在地上。
“包子,就令你在明日晚膳前为朕包一锅包子,只是记住,这馅不能用肉,也不能用肉汤浸,却要有肉的味道。这皮不能用米面和各种粮食,却不能破!”朱棣想了又想:“也别想用什么菜叶子裹着来充数糊弄朕。如果做不出,朕还是要罚你。记住,不许用御膳房的材料,也不许求助于人……”
“啊?”若微苦着脸:“这么难,若微怕是做不出来,皇上还是说说打算如何罚若微吧?”
她想如果是挨板子,倒不如直接领罚来得痛快。
朱棣早知她的打算,故意吓她:“包子皮做不好,就拿你的皮来抵,包子馅做不好……”
这一次,若微是真的晕了过去。
醒来时,正躺在静雅轩的床上。
一睁眼,就看到瞻基、瞻墉还有咸宁公主的脸,若微喃喃着:“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咸宁笑了,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看,外面天都快黑了,还有一日的功夫,你好好想想吧,怎么包这个包子!”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包子二字,若微立即歪着头,干呕起来。
瞻基忙扶着她,用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帮她顺气儿。
“小姑姑,你说皇爷爷怎么总跟若微过不去呀,而且还老拿包子说事!”瞻墉撑着头,一脸的糊涂。
“不许提,不许提!”若微呕的更加厉害了。
“好好,你别想就是了!”瞻基轻轻拍着她。
一向以为能够将皇爷爷心思揣测一二的瞻基,此时也没了头绪。
从夕阳西下,一直想到掌灯时分,四个人还是没有一点儿主意。
连晚饭都没心思吃。
“我猜,皇爷爷是知道了你让父王拉磨的事,肯定觉得你出的主意太馊,有辱皇家的威仪,所以才要罚你!”朱瞻墉一拍大腿,想明白了。
“什么?”若微细细品味着朱瞻墉的话,唇边渐渐浮起一丝笑意。她立即拉起朱瞻墉的手,在他胖胖的手背上轻轻亲了一下:“谢谢二殿下!”
瞻基愣了。
瞻墉傻了。
而咸宁公主笑了。
第二日,晚膳时分,若微跟在咸宁公主的身后,手里提着食盒,缓缓走入乾清宫。
朱棣看着面前的食盒,两层笼屉。
一层上面是黄灿灿的小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