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颠倒黑白,纪北睦你非要攀扯他人作甚……”
“李御史所指黑白是孰黑孰白?”
四皇子宁晖四肢发达,因行事冲动不过脑子,在众多兄弟中不怎么受待见,今日难得捡漏,被纪淮在父皇面前大加赞扬,哪里允许御史诋毁。
李为气到哑口,姜琪的父亲姜宗禹他惹不得,四皇子他更惹不得,他原本不过是对上司察言观色,想要将纪淮一军,哪料到竟落得此等孤立无援之境。
“得了。”
武宁帝瞅准时机,沉声道:“扯远了。事有缓急轻重,如今北境有异动,乱之所生,言语以为阶②,多难兴邦之际,切不可放大内乱。”
李为吃瘪,里外不是人,郁闷退下。
丞相夏英接话道:“陛下所言极是,如今白羊王与娄烦王联合,死灰复燃,甚是棘手,乌恒也一直虎视眈眈,关内侯若此时撤出沥县,乌恒也要乱。”
一位武将道:“就是因为纪侯总是在沥县,乌恒倒是老实了,河南这不乱了套?白羊娄烦二王若是带着那些小部落与单于王庭联系上,积土成山,那可真是压在心头,日夜难安了!”
四皇子宁晖翻翻眼白,幽幽道:“朝廷没人了吗?就指着他纪北睦一个?”
此言一出,堂上哗然,半晌,武宁帝开口问道:“晖儿可有举荐之才?”
宁晖施施然起身,走到正中,面向御阶跪下回禀:“儿臣确有一合适人选,就是卫将军钱愈。”
夏英闻言微微抬眼瞄向宁晖,而后目光落在身旁,御史大夫韩昌寿的软席上。
“钱愈?”武宁帝略作回想,“就是斩东瓯义军首领于马下的那个?”
“正是。此人材武善战,能得士死力,属不可多得之将才。韩将军自去年马上摔下伤了腿,便痼疾难医,蔓草难除,这……”
夏英打断宁晖的话,道:“韩田国是腿疾,又不是脑疾。主帅讲的是调兵遣将,纵览全局,就算要去前线振奋军心,也有戌车可乘,和腿有什么关系。这么些年匈奴一直小骚扰不断,此次却在假意溃逃后,立即集结大军兵分三路,狡猾奸诈,韩田国就算是健步如飞,也难免寡不敌众,大意失渔阳。”
说完,他起身走到正中揖首道:“臣认为,韩田国宽仁广博,又有雄才远略,前朝动乱时,便展现出非凡的赤胆忠心,此次确实是他轻敌,陛下可休书命他将功补过,如此,他定会感念陛下仁德,竭智尽力一雪前耻。”
武宁帝沉吟片刻,看见五皇子宁暄立在一旁默不作声,便问道:“暄儿呢?有何想法?”
宁暄今年十四,因生母纪美人受宠,亲舅又是纪淮,十二岁起便跟着兄长临朝听政,但也仅仅是听,没有表态的权利。
今日猛地被武宁帝点到,他一时愣怔忘记回话,直到崔平轻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出列拱手道:“回父皇,儿臣私以为韩田国虽文韬武略,但为人忠厚保守,一向又推崇议和,少了些锐意,若是能有个激进派中和一下,倒也是好事。”
宁晖冷不丁轻哼,讽道:“你倒是会和稀泥。”
武宁帝目光一直停留在宁暄年少稚嫩的脸上,片刻,才略略点头,沉闷一声“嗯”。
此时,靠近殿门处站出一人朗声道:“启禀陛下,末将请兵!不退胡虏誓不还朝!”
武宁帝抬目,见是个年轻人,待其走近细看,龙骧虎视,威风凛凛,腰间是条青绶却不认得姓甚名谁。
崔平见武宁帝不语,躬身道:“禀陛下,这是关内侯上月举荐的校尉申建,平陵人。”
皇帝点头,颇感欣慰:“申卿实乃诚臣勇夫,忠志之士。今北有胡虏,南临蛮夷,值用人之际,缺强兵良将,若天下之士皆如申卿,那孤何忧,宁朝何忧啊!”
众臣听闻,皆伏身以示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