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漂亮的薄唇轻启,带着喉结的滚动,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手下的力道不肯松,微微拧眉,带了点孩子气的委屈,轻唤:“清清……”
他说:“我好想你。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那样温柔诱哄,甚至带了祈求的语气。
短暂的梦后是现实的迎头痛击,柳依曦脸上的笑意一顿,很快神情复杂的皱起了眉,她深吸一口气,季风的手烫的厉害,她想从季风手里把手抽出来,语调放得更轻,像是诱哄。
“季风,起来洗个澡再睡吧?你这样,会很难受,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季风却像是被她的声音惊扰了,皱着眉,幽幽醒来,眼底的迷茫和雾气散去,似乎是因为看清了对方是谁,一下子犹如寒冰沉到了底。
他猛地甩开了柳依曦的手,眉头皱的更紧,倏地坐了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像是带着寒气:“你怎么在这里?”
柳依曦因为惯性,极其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手腕像是被绵密的针扎一般扭了一下。
她疼得皱起眉,有些委屈地开口:“你喝多了,andy送我们打门口。你还发着烧,我怕你太难受没人照顾,伯父伯母也会担心的,就……留下来了。”
她把季风的父母都搬出来了,想到季风最近经历的事,有几分笃定他会纵容。
柳依曦收敛起狼狈,缓缓起身,还在问:“会不会还是很难受?我去给你——”
“滚。”少年清寒地开口。
柳依曦声音僵了一下,似乎被他这个冷淡短促的字眼震到了,没有反应过来:“季风,你说什么?”
饶是没有喜欢,季风向来也会对她保有基本的修养。
季风长臂撑着床沿,头脑斧劈刀凿般疼,鼻息间满是陌生的女人让人厌弃的香水味,没有瞿清身上一丝一毫那种浅淡的像是花香又像是果香,还混合着点她常常吃糖的那种奶香气。
没有,现在在这陌生的地方,一丝一毫都不剩了。
他忽然没由来的厌弃着这一切和这样无能的自己,视线落在地上某一处,声音沉了底:“滚出去。”
他的清清,他的清清最讨厌这些女人粘着他。
而他现在连在她身边看她生气笑闹,哄哄她的资格都没有。
季风单手扶住额头,酒还未醒,连日来的发烧伴随着欲裂的头痛,意识再度开始迷茫,眼底和心底满是苍凉。
——
陈安梨从床上摸下来的时候,就看到瞿清正埋首趴在桌子上。
她的肩膀轻轻耸动着,不知怎么,在盛夏的尾巴上,显出几分萧索感。
她有些担心,抬手轻轻拍了拍瞿清的肩膀,她却像是吓到了还是怎么了,猛地颤了颤,然后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清清?你没事吧?”
瞿清摇了摇头,热意蹭了满脸,她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安梨,我冷……好冷……”
陈安梨回看一眼空调24度的风,抬手就把空调关了,然后抚了抚瞿清瑟缩的背影,语气里满是担忧:“怎么鼻音这么重,是不是感冒了啊?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去趟校医院吧?”
“我没事。”依旧是沉闷的鼻音,带着颤意。瞿清埋着首,像是下定了决心,忽然问,“安安,你实习的公司找好了吗?”
陈安梨一愣,老实回答:“找到一个,不过和新闻关系不大,我也不是很喜欢做新闻,是在艺人经纪公司做事。工资还可以。”
瞿清深吸一口气,偏头枕在手臂上,看她,眼底红红的:“你能带上我吗?我不考研了,我也想去工作。”
那眼底的猩红蓄着委屈和哀莫大于心死的颤意,和记忆里某个少女的影迹重叠。那么委屈,故作坚强地委屈着,委屈又不可说。
陈安梨像是被回忆烫了一下,抬手很轻柔的揉了揉瞿清汗湿的发顶,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很浅的微笑了一下,开口:“好。”
——
大三的课本来就紧,瞿清和陈安梨就像是两条拧在一起的小麻花,俩姑娘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互相督促着早起,周末和课后时间,就一起乘公交车直奔公司。
实习的公司叫做“星云”,是个不大不小的经纪公司,里面没有什么一线的当红明星,但是有个不温不火有点粉丝基础的男团,还有不少练习生。
国内的练习生和娱乐产业不像日韩那么发达,量产明星和偶像还走在模仿日韩的老路上。
瞿清和陈安梨才进去,还没什么经验,而且也没毕业,两人和公司招的其他实习生一样,照常打卡,接受培训,然后帮忙打打杂,接触到的也都是公司一些还没出道,怀揣着梦想的练习生。
这其中有个年龄和他们相仿的男生,叫贺俞。有次下大雨,两个人本来就是课后紧急赶来的,伞没带,贺俞很好心地把自己的伞借给了她们,算是认识了。
公司签的练习生不少还是未成年,瞿清和陈安梨偶尔聊起来,看着这些或高傲或礼貌,但无一为了梦想战战兢兢拼劲全力的少年,总是唏嘘地聊起两个人平凡但是对自己仍旧波澜壮阔的高中生活。
这个沿海城市夏秋季节总是很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