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好热。
他僵直身体,不敢动弹。
魔王的目光,正肆无忌惮,扫视着他的上身。
那目光如同一柄利刃。剜过骨血,毫不留情的刺穿心脏,让血液也忍不住喷涌起来。
他徒劳的张了张嘴。他觉得喉咙里干渴的要命,简直像是一动弹舌头、都能喷出火星似的。
啊……那一定是背后浴池所散发的高温吧。
魔王轻轻笑了。
嘲笑他的窘态。长谷部有心想要抗议,但是莫名的,他没有办法把话说出口。
用轻轻巧巧一句话,就让他心猿意马。果然还是那个恶劣的、讨人厌的混蛋。
被大不敬腹诽着的第六天魔王,慢悠悠挑起眼尾,伸手,把“压切长谷部”从他腰间摘了下来。
男人战栗了一下,终归没有动作。
——握在少女手心里的,是“压切长谷部”。是他的本体。不是那一把、被魔王真正随身携带着、被冠以“带着下界”这样名头的,那把刀。
他不会说自己嫉妒着那把刀。
发疯一样的嫉妒着。憎恨般的嫉妒着。艳羡的嫉妒着。
药研藤四郎曾经讥讽他说“因此就满足了”,他也摆出一副暗自炫耀和得意的模样。
他曾经也真的为此心满意足过。就好像数百年的怨愤真的因此而消散了一样。
可是——“贪婪”。
啊啊,还是不够啊。
为什么,不是他呢。
为什么,有资格陪伴在少女身边的、能守护着织田信长入梦的,那把佩刀,不是他呢。
那把刀,既是他,也不是他啊。
他不会把自己的嫉妒说出口。他不能把自己的嫉妒说出口。即便是因此而被艳羡着、被笼中鸟阴郁的注视着,长谷部也只能绷着面孔,傲慢的,从眉梢露出一点心愿得偿、趾高气扬的意味。
可是,真正被织田信长握在手里的,并不是他啊。
……
然而,现在,“他”,真真正正的、躺在了少女的掌心里了。
长谷部感到一点瑟缩。陌生的战栗从尾椎一路往上窜,让他几乎要哆嗦起来。如同数百年前一样的温度熨帖着冰冷的刀鞘,他却忍不住因此而感到颤抖
。
黑发红瞳的少女斜睨着他。一贯居高临下的视角,就连嘴角翘起的一点点微笑也是浸满了恶劣与讥诮的。长谷部暗自咬紧了牙,克制着忍不住——凭什么——发烫的、灼热的面孔,倔强的不愿移开视线。
魔王就笑了。手指一动,缠绕在他侟身上的小绪,漂亮的、祈福的红绳,就飘落在地面上。
几乎是同一秒,他神父服的圣带,消失了。
“——!!!!!”
他颤抖的喘了口气,一瞬间明白了魔王的恶趣味。
不、他——
可是——
怎、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