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滚滚,血红色的铸剑池中,炽热的熔浆在怒焰中翻涌,宛如一条条赤红色的游龙,在赤红色的海洋中掀起风浪。
炽热的白气在宫室中弥漫。
宛如一方喷发的火山口,充斥着赤红色熔浆的铸剑池中,一柄长剑载沉载浮。
剑身明亮如秋水,淡金色的纹路从剑柄上一路蔓延,直抵剑尖。如同细密的叶片脉络,或是人类的经脉血管。
无形的“气”从剑柄处摄入,沿着这淡金色纹路,源源不断地传递向剑身每一处,不断蕴养着神剑的剑锋。
而这股“气”就来自于宿星寒。
铸剑池上空,白衣人静静沉睡。道道明亮的阵法光辉在他身周环绕,于他身下铺成了无形的床榻。
普通人肉眼难见,但大宗师的神魂却能捕捉到的无数缕气流不断从他身上散发出去,源源不断向着下方的朝暮神剑汇入,让他剑身愈发明亮摄人。
而宿星寒的神色却愈来愈苍白。
淳于应控制铸剑池,一缕缕熔浆顿时被分开,化作道道赤红色细线,在神剑周身游走而过,无形的能量波动随之反馈过来。他不断操控铸剑池,以池中熔浆洗炼神剑的过程中,也对朝暮神剑的构造愈发了解。
晏危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
淳于应全心投入,也顾不得去看他。
这段时间,晏危楼的举动极为反常。自从那天来到铸剑池边,对方就时不时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神态恍惚的状态中,而且还经常到地宫各处游走,那副姿态比淳于应这个主人还要自然。
现在,又不知道是从哪个宫室回来了。
晏危楼也乐得不受打扰,坐在一边。
他心神一分为二,一边关注着铸剑池上方宿星寒的情况,一边不断拼凑着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企图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几乎连不成一条线,就好像是一本书被撕的只剩下了页码不连续的书页,以至于晏危楼回忆起来体验感极其糟糕。
这些天拼凑下来,他也只有了个模糊的印象——
他恐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应当是来自于久远的未来,至于是来自多少年后,因为什么原因来的……嗯,不记得了。
这片地宫他在未来必然光顾过,走过那些宫室时,有许多熟悉的画面一闪而逝。他隐约看到,画面的最后,自己成为了这里的主人,还有一群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下属服服帖帖叩拜于地。
……难道未来的他是个大魔头?
再联想到宿星寒的描述中“温柔又善良,慷慨又正义”的“元”,晏危楼不由沉默了。莫非是宿星寒认错了人?
这样的可能在他心头一闪而逝,让他心中蓦然生出一股不悦。
……管他是不是认错了,就算是假的他也要变成真的。趁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他灌输了身份,宿星寒当然要对他负责。那个“元”都不知道失踪了几万年,难道还能跳出来指控他吗?
脑内进行了一番小剧场,晏危楼轻哼一声,做出了一个霸道不讲理的决定。
尽管最后决定就是要抓住“元”这个马甲,但令他不解的是,那股郁气非但没有消散,却变得更深了。
……想一想就好气哦。
晏危楼心中疑惑,脑门上也冒出几个问号:“难道真正的我是这么小气的人?”
正在此时,一声赞叹打断他的思路。
“好高明的手段。”
淳于应不知何时从铸剑池附近退了出来,目光扫过那光辉湛湛的神剑,又落到悬浮在上空的宿星寒身上。
见晏危楼投来疑惑的目光,淳于应顿了顿,尽量用外行人能够听明白的话语解释道:“你这位同伴似乎天生体质不凡,与天地灵脉相呼应,吸纳灵气入体毫无障碍,修炼起来只怕比那先天道体还要快上三分。”
“那幕后之人只怕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在他与朝暮神剑之间设了个特殊契约,能将他一身精气神都献祭于朝暮神剑,还可借助他的体质聚敛灵气。”
说白了,宿星寒此时充当的就是朝暮神剑与天地大道之间的一道桥梁。完全就是给朝暮充电的“充电器”。而且幕后之人还早就计划好了要过河拆桥——
“一旦时机成熟,神剑蕴养完满,他就连这一身血肉乃至神魂都要被祭献,让这神剑得以彻底蜕变,诞生灵性。”
“而这段时间,快则三月,慢则半年。”
晏危楼的神色随着他的话语变得越来越冷,到最后,眸子里都聚敛起了风暴。丝丝缕缕杀意在他四周激荡。
原先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念头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端的怒意,在他胸腔中激荡。